第284章 瓜熟蒂落

第284章  瓜熟蒂落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戴红丹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

这是邵家名面上第一个男孙，满月酒摆得极其热闹。

戴夫人只觉得自己一吐这些年的憋屈，大小事宜，一律亲自操持。

往来迎送各路宾客，风韵犹存、妆容精致的脸孔溢满喜色。

无论是沙城本地政商，还是金陵过来的贺客，对她无不极尽奉承之词。

又不过两月，南方战事渐又吃紧，一直蛰伏的扶桑部队蠢蠢欲动，生出不少事端。

近日，西南属地总司令王羡山发急电致邵霆玉，请求南下增兵支援。

原来是那扶桑人竟从越南、老挝、缅甸境外集结了数支野战部队，专跃边境滋生事端，骚扰民众。

王羡山不堪其扰，下令反击，不想那扶桑就此声称中方违反当初联合国调停下金陵政府与扶桑签下的和平协议，理所当然地向西南属地多个地点同时发动进攻。

双方你来我往，交战近一月，僵持之中眼看西南属地渐有颓势，王羡山同时向金陵中央政府和邵霆玉发去请求增兵支援的急电。

同一时间，金陵政府也向沙城司令部发出调令，命邵氏属地之江北十二省联防军团调兵南下。

数年前，各属地响应金陵政府召唤，齐赴惠城组成联合军抵抗扶桑时，邵霆玉曾与其弟王怀仁一见如故，结成生死之交。后王怀仁战死沙场，邵霆玉按其生前所托，寻回其外室及幼子交予王羡山，以延续其一族血脉。

也是因此缘故，当前王羡山对其另眼相看，买他情面，收回属地独立的全国通电，依归属金陵中央政府。

此时接了这急电，邵霆玉便立马召集冯九诚、陆子剑、王继尧一干人商议。

“妈的，岂有此理，属地有难，金陵政府理应派兵应援，那姓戴的竟然有脸把烂摊子甩给咱们！”

陆子剑来时已经骂骂咧咧了一路，现下一到议事厅，再忍不下火气，恨不得破口大骂。

冯九诚倒是颇为冷静，道：

“那金陵确实不地道，只是此时事态严重，咱们如若坐视不理，于公于私似乎都说不过去。”说完抬眼望向邵霆玉，却未见他脸上有何神色。

王继尧朝众人逡巡一周，小心翼翼道：

“司令若要亲往，我自当提前部署，免得城内滋生无谓事端。”

半晌，邵霆玉将手中燃了一半的烟头掐灭，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统编改制也进行了三四年，到底成效如何，说不定这是个时机。”

他似乎换了个话题，即不提金陵的调令，也不提西南属地王羡山的急电，只是言下之意，众人心中顿时明了如镜。

夜色沉如海，几人一直商议到半夜。

中途又临时召集了一干要员老将前来汇合。

等到众人散去，东方已泛出点点白光。

不到两日，街头的报童奔走相告叫卖的声音响彻大街小巷：

“号外！号外！邵总司令亲自领兵南下——南北联盟，共抗扶桑，义不容辞！”

一时间，整个沙城民情激愤，不少民间组织纷纷成立募捐站点，号召民众捐钱捐物，抵抗外侵。

月余，邵氏属地南下部队整装待发，邵霆玉带了冯九诚等心腹领军南下，留了陆子剑、王继尧等人留守后方。

邵夫人这个把月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边要照顾小毛头，一边还要亲自打点邵霆玉南下行装，不时想起旧事，念道，若是林金蔓在，必定是事事都要安排得妥帖周到，何必她来烦心，不觉又留下泪来。

这一日，趁小毛头睡午觉，邵夫人一边叠着邵霆玉贴身的冬衣，看着他年轻夫妻二人曾住过的房间，不觉往事涌上心头，又抹起泪来。“母亲这是怎么了，我带兵出门打仗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邵霆玉深厚的嗓音从屋外响进来，脸上带着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邵夫人见他如此，不由得叹口气，只道：

“小毛头眼看都快两岁了，你还不给起个正经名字——”

邵霆玉脸上一顿，挺身立往，望向窗外，只见院子里那棵梧桐树愈发茂盛，浓郁的树叶使得树下草地形成一片幽暗的树荫。

“就叫盼儿吧，邵盼儿，我这次南下，有女儿盼着我回来，我便心有所系定能平安而返，还有——”

他回过头，见了邵夫人凄然的目光，便止了声，不再往下说。

邵夫人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女儿盼父亲，父亲盼的是母亲。这都快两年的时间了，不知蔓儿在外头——

一想眼眶愈发酸胀，忙伸了手掩了掩，笑道：

“这衣物收拾得差不多了，回头让李副官过来拿吧，早准备妥帖了，我也放心。”

正说话间，里屋传来几声孩子的哭声，接着就是奶妈子还有女佣哄孩子的呢喃声。

小毛头平日里好待，一逗就笑，就是睡觉起来总是有起床气。

“盼儿——”

邵夫人口里喊着，一面起身往里屋里去。

“这名字好，咱们小小姐今后的日子越过越有盼头儿——”

那奶妈子和女佣虽没读过书，好听的话说起来却不含糊，一面说着几个一面拥着盼着从里屋出来。原本伏在邵夫人怀里的小女娃，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出来见了邵霆玉，张口就叫爸爸，肉嘟嘟的双手一伸，上半身就朝邵霆玉这边斜倾过来。

邵霆玉面上含笑接了孩子，道：

“你又哭鼻子了——”

快两岁的孩子已经能说很多话了，这盼儿口齿却是一般孩子更清晰，说起话来摇头晃脑，却是连词成句的：

“没哭鼻子，没哭鼻子——”

没睡醒地眯着眼睛又往邵霆玉怀里钻。

邵夫人见了眉头皱了皱，伸了手欲抱孩子：

“瞧你的军装，硬挺得很，小心咯了孩子。盼儿——到奶奶这里来，快来，盼儿——”

那小毛头对“盼儿”这个新名字却是生疏得很，不仅不应，还伸手将邵夫人手一扒拉，道：“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毛丫要爸爸——”

邵夫人被这憨态逗得爽声大笑起来：

“咱们是大姑娘啦，再不让叫小毛头了，咱有名字，可好听呢，盼儿——咱们叫——盼儿——”

盼儿将头依偎在父亲怀里，只睁着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望着邵夫人，张嘴学着邵夫人的样子：

“盼儿——盼儿——盼儿要爸爸，盼儿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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