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手握实权,方不受制
“父亲,拦不住太子如何能怪得了本宫!太子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会理会本宫这个皇后?拦下太子不让他出宫,本宫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他拖这么一时半刻都是一群人同时发力的结果。”
这才是周皇后最恨的。
从前裴淑元还在世时她比不过裴淑元,裴淑元死了,她的儿子比不过裴淑元的儿子!一个儿子比不过就算了,她两个儿子竟没一个能赶上裴淑元的儿子,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好不容易太子在战场受重伤命不久矣,眼看她的儿子就要出头,闭门东宫五年的太子又冒了出来。
太子方一冒头,她的儿子就死了一个!
这让她怎么争!让她怎么争!
是谁给太子下的毒,怎么不直接将人毒死了呢!
周皇后怎么说也是一朝皇后,执掌中宫多年,纵然有个得宠的夏贵妃常与她作对,她却也并非没有一点实权。这几个月来,她看似总被禁足不得自由,实则在这宫中她若想做点什么查点什么,自有法子。
东宫关于太子这些年身体不好的主因并非在战场受重伤伤及根本,而是中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她想要查证一二不难。
尽管后来已有澄清之言说太子中毒实是谣传,但周皇后知道,这不过是皇帝和太子为维护皇家颜面故意掩盖。
毕竟那是早已封禁的皇室秘毒,能接触到此毒又能将此毒下到太子身上的人寥寥无几,猜去猜来都只能往皇室中人身上去猜,谣言继续传下去,只会折损皇家威严。
无论陛下还是太子,都不会允许谣言继续发酵。
“父亲有这个时间在此责备本宫,倒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为何没能抓住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达到目的!眼下太子出了宫去,那夏长风估计是杀不成了。此遭不成,再难找机会下手!”
周皇后踢开脚边碎掉的花瓶,在位上坐下。
撩起的衣摆都表露着她此刻的愤怒。
周驯也皱起眉头。
周皇后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又岂会看不明白。正是因为看得明白,又暂无解决之法,他才会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只能进宫来找周皇后这个得他寄予厚望却每每只会让他失望的女儿出气。
他知道周皇后所谓的晕倒心病需心药医都是假的,他携老妻深夜进宫来探病自然也不会是真。
“这次杀不成夏长风,还将他以及他身后的三十万夏家军往太子身边推,真是得不偿失!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此遭夏贵妃那个贱人的损失比我们更为惨重。”
周皇后说着,愤怒中又难掩幸灾乐祸:“说来,那贱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夏家是她娘家,夏长风是她娘家侄子,便是夏家中立不助她儿子夺位,夏家也不会对她和她儿子如何,必要时夏家许还会保她和她儿子,她掺这一脚对她有什么好处?真是有够愚蠢的。”
周皇后并不知这次刺杀也有夏贵妃和洛王的事,但她和皇帝有意将太子留在宫中时,明确觉察到了夏贵妃也有此意。
尽管夏贵妃做得并不明显。
她能看出来,她相信太子和夏家也能。
“无非是见着太子身子好转又与夏家那个养女走得近,怕对那个养女宠爱有加的夏长风会转而支持太子,慌了。”周驯也走到另一边坐下。
见他们父女二人总算平静下来不再争吵,周老夫人松一口气,示意宫人,宫人立刻无声又动作麻利地将杂乱的大殿收拾干净退下。
提起夏芷歆,周皇后眉头深皱:“这个夏芷歆……确实是个麻烦!若不是她,我谦儿不会在陛下跟前失了宠,更不会丢命!我儿堂堂嫡出皇子之尊,不过少年心性看上一个女子,她就闹得这样难看,如此善妒不容人娶回了家中也注定要家宅难安!她怨我谦儿弃诺负她,她当她又是什么好的,才退婚多久就与太子这样勾勾缠缠闹得人尽皆知,当真是为报复我儿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很显然,周皇后并不相信夏芷歆移情了太子。
无他,她也算看着夏芷歆长大,心中纵然对夏芷歆有万般不满,她也不得不承认夏芷歆对萧旭谦的真心,又深知夏芷歆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即便那个人是被大燕朝上下奉若神明的太子殿下。
周皇后一直觉得,夏芷歆与太子走得近只是想要报复萧旭谦。
当然,周皇后这么想也不算全错,夏芷歆做这一切确实都是为了报复。但周皇后不知夏芷歆是死过一次的人,心里的恨远比她想的要浓烈,更不知经历过一次被身边人舍弃的夏芷歆有多希望有人能不问缘由就毫无保留选择偏向她。
夏芷歆碰见了这么个人,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这个人分明是人人仰望的存在,却还偷偷将她藏心底那么久。这份心意,她很难不动容。
再没有什么比她抱着目的去接近、以为会很费劲才能靠近的人,最后发现根本无需她费心思去接近拉拢,就全然偏向她什么都不问就助她做她想做之事,无条件支持她更令人心动的了。
“本宫不愿看到夏家支持夏贵妃那个贱人,更不愿太子得夏家这一大助力!想要让夏家不站太子,为今之计只有杀了夏芷歆!夏芷歆一死,再将她的死推到太子身上,夏家和太子必生嫌隙。”
周驯听完也很赞同,“计是好计,想要做成却不容易。先不说朝阳郡主此人好不好杀,杀了她之后想要栽赃给太子实非易事。”
太子殿下真有那么好栽赃,也不会那么令人忌惮了。
周皇后不以为意,她想杀夏芷歆的心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能否栽赃太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先除掉夏芷歆!”
“只要夏芷歆一死,夏家和太子之间的连接便断了。左右勇诚侯府向来自诩纯臣不涉党争,没了夏芷歆这个让他们与太子有牵扯的人存在,勇诚侯府许就不会被太子拉拢。”
“夏欢言也是个无用的,明明她才是勇诚侯府真正的千金,却处处不及夏芷歆这个养女,才短短几个月就闹得勇诚侯府上下都和她离了心。分明最开始因着勇诚侯府上下对她的愧疚,她占尽了优势。如此天时地利都不知好好利用,蠢货一个!”
“她自己蠢落不得好下场便罢了,还让本宫的两个儿子因她不仅一再犯蠢,兄弟二人还闹了嫌隙!夏芷歆该死,夏欢言更该死!”
“夏欢言现在可不能死。”
周驯对夏欢言也很看不上眼,但事已至此,夏欢言若死,他们只会更得不偿失。
“她要死也得是在留下子嗣后。”周驯道。
周皇后何尝不明白,这是他们与夏家唯一的联系,也是他们争得三十万夏家军支持仅剩的筹码。
若不是太子的身子突然好转,他们何至于如此处处掣肘!
“父亲在宫外多看着些,莫要让那夏欢言有机会迷了然儿的心让然儿再为她做蠢事。既然相较于她她的子嗣更有用,那就让她安心在王府为诞下子嗣做准备,无事便少出门。至于杀夏芷歆一事,眼下夏长风刚遇刺,风声正紧,待风头过后再从长计议。”
周驯夫妻并未在宫中过夜,见过周皇后便连夜出了宫。
另一边,夏芷歆和萧旭尧同骑出了东郊山头,马车已在山下候着。
不是东宫的马车,萧旭尧着急出宫,是策马而出,并未来得及备马车,这马车是萧旭尧的下属临时准备的。比不得太子殿下的车架华丽舒适,却也不算太差。
至少夏芷歆坐上马车后感觉还算好。
车中只他二人,如简在外面和朱晓一起赶车,其他人则骑马紧随其后。
今夜几番交手,夏芷歆受了些伤。
不算重,但瞧着也触目惊心。
萧旭尧在给她的伤口上药。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马车中格外安静。
安静得只能听到夏芷歆在萧旭尧给她上药碰到她的伤口时,她因着疼发出的微微抽气声。
萧旭尧抬头看她一眼,将动作放得更轻。
上完药,拿白纱做简单的包扎。
“只是轻伤,并未伤及筋骨,休养几日便能痊愈,太子殿下勿要担忧。”夏芷歆说出今晚两人碰面后第一句正经交流的话。
她看得出萧旭尧是有些生气了。
也看得出他不是在生她的气,更像是生他自己的气,在气他没有护好她,让她受了伤。
想到这里,夏芷歆心中不由轻叹。
有些无奈。
帮她包扎好伤口,萧旭尧将东西收拾好坐在一旁,“朝阳,你今夜行事冲动了,你可知稍有不慎你自己就会搭进去?”
夏芷歆当然知道自己今夜行事冲动,未做好准备便贸然前去,但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她慢慢筹谋,她只怕自己去得晚一步就会让悲剧重演。本来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也是她存了私心所致。
她早早便派了人去盯着洛王,早便知二哥私下与洛王有合作,也早便知洛王待二哥并非真心,因着二哥身边那个女暗卫竹泫以及她这个得二哥偏爱的妹妹同太子走得近,洛王早对二哥起杀心。
但这些她从未与人提起,没有告知二哥让二哥提前防范。
她不愿看到二哥与洛王达成同盟。
二哥选择洛王,就意味着夏家军选择洛王,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很怕二哥再如上辈子一般出事,但在明知洛王很可能对二哥不利的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了隐瞒。目的只是想让二哥和洛王的同盟彻底瓦解,哪怕这样可能会让二哥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是自私的,她不否认。
但她要报仇,她要所有欠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那这一步就不得不走。
她的仇人不是只有萧旭谦和夏欢言,没有权势滔天的承王一党作为支撑,单靠萧旭谦和夏欢言二人,不至于让上辈子的她受制于此,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她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党派。
只有将承王彻底拉下马,她的大仇才能得报。
而她重来的一世,从来都不是只为报仇而已。
她要她身边的人都有一个好的结局,不再像上辈子一样一个个的凄惨死去。而想要做到这些,就不能再像上辈子一般处处受制于人。
如何才能不受制于人,自然是自己站到那权力顶端去。
她是女子,于这个女子只能安居后宅的时代而言,她想要自己站到权力顶端去无异于痴人说梦。她没那凭一己之力去打破时代界限的雄心和能耐,便只能借力。
太子便是她要借的力。
最初她想着太子既身子不好将命不久矣,那便助太子渡过他死于东宫大火的死劫,让他活到他本该活到的时候。
待到那时,她再以皇后之尊掌权,若能与太子有个子嗣最好,没有也无妨,可从旁过继。
是后来与太子的相处让她慢慢改变了想法。
但这个改变的想法也从来不是她不打算自己手握实权,不过是从独自一人掌权变成两人共掌权罢了。
人心不可信,她承认自己贸然去信任一个人很冒险,但太子殿下既然能给她不问缘由的偏爱,她信他一次又何妨。
只要她自己手握实权,就如何都不会落得上辈子那样凄惨的下场。
赌赢了,她这一生将和乐美满;赌输了,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孤说这些并非责备你,孤知你并非行事鲁莽之人,你这般做定是当时情形容不得你多加思量。孤只是想告诉你,朝阳,你并不是一个人,往后遇事可寻孤商量一二,也请在行事之前想一想孤。想一想你若有个好歹,孤会如何。”
他说着,握住夏芷歆的手蹲到她面前,抬眸看她:“朝阳,你若有个好歹,孤该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偏头吐出了一口血。
这可把夏芷歆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掏出手帕帮他擦掉唇上的血迹,“殿下,太子殿下,你可还好?”忙将他拉起来坐在她身边,“怎么突然就……是受伤了?伤哪儿了?如简!如简快进来看看!”
马车外听到动静的如简和朱晓也被吓得不轻。
如简忙掀开车帘准备进去,被萧旭尧阻止:“退下。”
太子殿下轻轻瞥过来的一眼就让如简定在原地。
这是如简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太子殿下的气势慑人。
“孤无事。”这话是对夏芷歆说的。
夏芷歆拧眉看了看他,最终示意如简先退下。
她自己给萧旭尧把脉。
她虽于医之一道上没多少天赋,但耐不住她愿意花心思,几个月时间已经让她勉强入门,简单号个脉她是会的。
确定萧旭尧确实没有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引动了体内的毒,毒已经被他压制回去,这才稍稍放下心。
“这次确实是我冲动了,往后我会多加注意,凡事以我的安危为先,不让殿下再担忧。”
萧旭尧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拿走她的手帕自己将唇角的血迹擦干净,听不出情绪地开口:“朝阳,有一事孤并未如实告知你。”
夏芷歆抬头。
“孤身上的毒想解并不易,如今解毒虽已初见成效,但只要稍微出变故就有可能会前功尽弃。这个解毒的过程,最忌心绪起伏。”
夏芷歆看着他,久久不言。
只觉眼眶发热。
她不知他此言真假,却知他为不让她担忧从不在她面前多言他中毒及解毒之事,此番却又说来……只不过是想让她心有挂碍,莫要再不将自身安危当回事。
他这番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她。
看来这次的事确实是把他吓到了。
他是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却会被这样一件小事吓到,仅仅是因牵涉到她。
“是我的错。”夏芷歆抱住他,“以后有事,我会先寻殿下商量。殿下要好好解毒,莫要让我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萧旭尧单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脸埋在她发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孤先送你回侯府?”
夏芷歆此时其实不太想回去。今天发生太多事,她有点累了,她想先歇一歇再回去面对勇诚侯府的人。
久不见她应声,萧旭尧便懂了。
“孤在宫外有一处私宅,此番宫门已关,孤也回不得东宫,你去孤的私宅暂住一晚陪陪孤?孤会着人去侯府传话,说大长公主邀了你去她府中做客。”
大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姐姐,其驸马曾在夺嫡中救陛下而死,大长公主也曾多次救皇帝于危难,皇帝登上帝位后便赐封她为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与驸马年少夫妻,感情甚笃,驸马去世后大长公主便一直孤身一人,崇德帝坐上帝位皇权暂稳后,大长公主便深居大长公主府吃斋念佛为逝去的驸马祈福,几乎不在人前露面。
都说养在周皇后名下的箫兰渝是长公主,其实这个“长”只是年长的长,她是所有公主中年岁最长,长公主并非她的封号。不过周家最得势的这两年,周皇后没少提议让皇帝封箫兰渝为长公主。
并非为这箫兰渝,而是箫兰渝名义上是她的女儿,箫兰渝若得赐封长公主,于他们面上有光,箫兰渝这个有封号的长公主对他们的用处也更大。
但崇德帝一直未松口。
不过崇德帝也没有明确拒绝,所以私下里偶尔会有人以“长公主”称箫兰渝,倒也没人说什么。
“殿下安排便好。”
她往萧旭尧怀里靠了靠,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萧旭尧动作温柔的搂住她,着人去勇诚侯府传话,马车则调转了方向往他的私宅去。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12/12022/11110920.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