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故土之事

迈入殿阁的瞬间，一股清冽的水灵之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香火的缭绕气息，令整座大殿庄严而不失灵秀。

    殿中四壁皆绘有彩色壁画，描绘涧河源头的灵山奇景、各种灵鱼同游之境，色彩流转间，仿佛灵光闪烁，随目而动。

    两侧列着数排供桌，陈放着四时灵果与碧水灵草，灵息弥散，氤氲之间竟能滋润修者神魂。

    殿角各有石槽，泉水自地下流出，蜿蜒成溪，清音潺潺，水面时有灵鱼幻影浮沉，仿佛水与幻境共生。

    殿宇梁上，停栖着数只灵禽，羽翼泛着淡蓝的水光，偶尔振翅，轻声鸣啼，与水声相和，宛如仙乐。

    夏道明一边随众行至殿中，一边环顾四周，心头若有所思。

    不同于凡尘庙宇的烟火气息，这里弥漫着几分灵泉的清澈与天地法理的庄然。

    殿宇虽不大，却仿佛承载着山河之势，令人生出肃然之感。

    殿外涧水潺潺，水声清越，似与香火缭绕交织一处，令这座土地庙多了几分灵性与仙意，宛如真将一方河岳之气凝聚于此。

    “夏爷请上座。”星漪盈盈上前，欠身请夏道明落座在那象征土地神位的香火宝座上。

    “既然你是土地，这座位还是你来坐。”

    夏道明目光一掠，落在那氤氲着香火气运的座位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说罢，他自顾在下方寻了一张檀木椅坐下。

    “有夏爷在，星漪岂敢僭越？”

    星漪身子一颤，依旧微微欠身，神情恭敬。

    “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必拘这些虚礼。”夏道明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按，“况且那座位承载着玉涧祇一方香火气运，我并非此地土地，自是坐不得。你去坐吧。我有许多话要问你，你站在旁边，我才觉不自在。”

    “那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星漪迟疑片刻，终是行了一礼，轻移莲步，坐上了那土地之位。

    她一落座，便有丝丝缕缕香火之力自虚空中凝聚，缓缓没入她身子。香火之力与她体内水灵之气交织，若有若无的光辉在她周身闪烁，清丽面容在火光之下更添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洁。

    “这便是香火之道……果然玄妙。”夏道明看在眼中，不由感慨。

    他早年曾得山神笏，对上古香火一脉略有所知，只是直到此刻，方真切目睹其中的奥妙，难免感慨，心有所悟。

    星漪却只轻叹一声，道：“玉涧祇不过是一方偏僻贫瘠之地，天庭俸禄微薄，地方供养亦少。妾身修行过半，皆赖此香火信力相助。

    只是如此世道越来越乱，香火减少，按此进度，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修至炼虚返真，脱离此处，去寻宫主她们的消息。”

    说着，眸中难掩黯然。

    夏道明沉默片刻，缓缓转开话题：“先不说这些。你告诉我——自我离开南镇海以来，已过了多久？而这漫长岁月，青元门和沧澜宫那边又都发生了什么？”

    “是，夏爷。”星漪点头，声音渐缓，娓娓叙述起当年的往事。

    这一讲，竟是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

    夏道明听得神色凝重，良久无言。心头原本已有预感，知自己在混乱空间漂泊极久，但仍低估了其漫长。

    “三千三百年……”

    他低声重复，胸口似被重锤击中，指尖轻颤。耳畔涧水声此刻如雷霆轰鸣，将四周一切尽数掩没。

    他眼前仿佛浮现往昔一幕幕笑颜，却被无情的岁月化作雾影，伸手难触。

    三千三百年啊！

    谁能料想，她们此刻身在何方？又是否安然无恙？

    好在，当年他留下了天衍劫晶与烛龙草等大机缘，可护她们渡多次天劫，不致轻易陨落。

    星漪后来所言，亦证实了这一点——她自己三度天劫后肉身不保，只得兵解化神，遂入南镇稽山，走天庭服役之路。临行时，柳巧莲三人皆已肉身渡过五次天劫。以她们的资质天赋，加上任逍遥应该早已在地仙界悄然铺路，飞升仙界之后，应当能很快立足。

    然而，终究关心则乱，何况岁月已隔三千余载，夏道明又如何不忧？

    至于师父左东阁，则在他离开青元门三十年后，触及化神四劫门槛，未免渡过四劫后入北镇闾山会引起监察仙使的格外关注，给青元门引来祸害，毅然告别同门，直入北镇闾山。

    岳煌、萧鸿仪、小金等人亦先后渡劫，皆步入相同道路。

    青元门与沧澜宫虽日渐兴盛，但为避五镇监察仙使之眼，始终谨守低调，不与外界争锋。至少在星漪飞升前，若非五镇监察仙使出手，玄寰界已无人可与青元门匹敌。至于其后，她便不得而知了。

    静默许久，夏道明才收拢翻涌心绪，目光一凛，道：“说说你自己，还有地仙界与天庭的情况吧。我今日方才意外脱困，抵达此界，如今一切尽皆茫然。”

    “夏爷今日才初至地仙界！”星漪闻言，美眸倏然睁大，满是不可思议。

    在她记忆中，这位天赋异禀、神通盖世的存在，既然当年离去未返，理当早已飞升多年，怎会此刻方至？

    “一场意外，我被卷入混乱空间，直至今日方才脱困。”夏道明苦笑摇头。

    “怪不得……”星漪若有所悟，回想起他被崔柏松等人救起时的凄惨模样，不由心生唏嘘。她轻声道：“夏爷吉人天相，此番脱困，定能在地仙界再度崛起，重寻宫主她们的踪迹。”

    话虽如此，心中却止不住一抹酸涩与沉重。

    地仙界不同于玄寰界。彼时夏爷几可横扫诸强，如今，却在这方天地里显得孱弱如初。

    混乱空间中空耗三千载，修为停滞，囊中恐早已空空。欲在这等天地之势下东山再起，岂能容易？

    更何况，她自身也困囿此隅，受制于香火和俸禄，进展缓慢。纵是竭尽全力相助，也不过杯水车薪。

    “先别说我。”夏道明摆手，神色平静而坚毅，“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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