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打草惊蛇
天空中电闪雷鸣，地面烈火熊熊，尸横遍野。尸体手中都是军队制式武器，可他们不是军人，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大多数人眼中流露的不是恐惧，是悔恨。
大雨浇灭火焰，冲刷血迹，连同一条长长的血痕，可血痕下面，还有别的痕迹。痕迹的尽头，一名西方面孔双臂俱断的男人在艰难的向前爬行，样子有点可笑，像是被追赶的蛆。他已经爬了很长时间，下巴早已鲜血淋漓，露出白森森的骨骼，他最后的生命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可他还不打算放弃。
“你们输了。”另一个男人缓步走到他面前，左手打伞右手拿着手枪。
“是吗？”男人艰难抬头，看着对方有些阴郁的眼神。
“死有那么可怕吗？”
“不可怕，我只是想安静点，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扎堆。”
“不重要了，反正最后处理尸体的时候你会跟他们一起埋进土里。我不觉得这儿的人会给你单独立个坟墓。”
“你的嘴还是那么毒。”男人艰难的翻过身，躺在了地上，“是啊，无所谓了，这下我终于能休息了，可你就有的忙了。”
“是吗？这事儿结束后我会歇一阵子。”
“你歇不了的，你真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
“嗯？”
“你煞费苦心在这儿卧底两年，你以为成功阻止我了，可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真正目的。这场游戏我从来都不是执棋者，我也是棋子，要不然我来这鬼地方干嘛？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战争就要开始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最后一句话跟回光返照似的洪亮无比，要不是胳膊断了他可能不止高呼还要振臂。
忽然周边被黑暗笼罩黑暗，无数声音四面八方涌入打伞男人的耳中，都是同一句话。
“战争要开始了！”
“战争要开始了！”
“参谋长？参谋长？”
玉元振猛的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看清眼前之人后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和太阳穴。
“您还好吧？”士兵关切的问道。
“没事，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什么事吗？”
“潜龙上校来了。”
“哦，知道了，让他进来。”
“是！”
潜龙带着林雨洛走进玉元振的临时指挥室，潜龙敬礼，林雨洛微微欠身。她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这名将军会要求潜龙带自己来，她倒不是怕危险，只是自己对于战争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帮助，她家的企业也跟军工没有关系，唯一有点联系的大概是公司交的税，可是否用于军费还是两说。
“是个好女孩。”玉元振听完潜龙的介绍后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林雨洛的头发。光看表面他笑的依旧很难看，可林雨洛切实的感受到了他的慈祥。玉元振年轻的时候其实很帅，从玉天明的长相就能看出来，但跟以谋略见长的兄长不同，他常年冲在第一线，可又没有龙戬那种骇人的战斗力，再加上那几年防弹衣远没有现在先进，几年下来身上伤痕累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在境外当卧底的时候他参与过黑帮火拼，脸上被砍了两刀，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两道可怕的疤痕。之后的几十年里他也因为各种事情没有整容，而他自己也不在乎，这张可怕的面孔对于新兵的威慑力是巨大的，他都不用动不用说话，在新兵看来他脸上就写着“魔鬼”俩字。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冷血的人，性格再铁血的人内心深处也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而玉元振心里的这块地方，装着他麾下最优秀的士兵们，以前的侯震，现在的潜龙。玉元振把潜龙看做儿子，潜龙又何尝没把他看做父亲。接到通知的那一刻，潜龙心中没有任何疑问，理所当然的拉着妻子的手走向前军司令部。
三人整整拉了半小时家常，门外的士兵听的满腹狐疑，林雨洛来这儿的理由是慰问前线士兵，带了一大堆东西可她自己却不在士兵面前露面。这还是其次，关键现在是战争时期，这里是前线，士兵们每分每秒都得绷紧神经，可为什么参谋长突然之间这么闲呢？
直升机旋翼的声音打断了士兵的思绪，龙戬踏出飞机的那一刻林雨洛正好出来，他让虞君妍陪林雨洛到慰问团，自己和血灵走进指挥室。慰问团真的有，但跟林雨洛关系不大，血影在国内的势力有不少传媒公司，龙戬让他们找了个当红明星来慰问，至于物品，之前“渎神行动”中各国为表诚意送了不少物资，但龙戬出于保密只告诉了各国他们接下来有个需要支援的行动，行动时间行动地点行动方式一概没说，这就导致各国送物资的时间不统一，甚至行动结束了还有送的，有相当一部分是血影不怎么需要的，龙戬卖了个人情全送给前线的士兵了。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查克·莱基还活着，你只看到眼睛就这么肯定？”玉元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不止眼睛，我还做了其他调查。邪教保险措施做的很到位，斯泰尔顿的那个基地资料基本都是纸质的，他们自己毁了不少，就剩那几个箱子了，有价值的是一些实验数据，剩下的既然他们知道泄露了，想必会有所改变。时间有限，你哥应该告诉你了，这次行动你们是主力，怎么打你们知道，对付二代超级士兵的方法我也告诉你们了。情报方面我来搞定，另外我会让阿力蚊子直接协助你们。”龙戬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不太符合你的行为逻辑啊，你平常不都是掌握一切情报后再行动吗？这回这么早通知我们，不怕情报泄露了？”玉元振似笑非笑的看着龙戬。
“这回情况特殊，你说得对，目前我们只知道敌人叫什么，其他一概不知，所以就得打草惊蛇，你们现阶段任务是防御，随时警惕这帮混蛋出幺蛾子，我去给他们添添堵，逼他们行动，只有行动了才能留下痕迹。”龙戬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吧，你预估我应该调多少人做这件事？”
“我跟你细说一下吧，邪教这支幽灵部队总数是620人，刚组建完毕不久，成员全部是二代超级士兵。这是他们的具体编制和武器装备，至于战术之类的东西跟BG基本一样，你们应该很熟悉。所以出多少人，你看着办，我也会派一部分人协助。”龙戬扔给玉元振一个文件夹。
“620人，意味着背后是620万条人命。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现如今再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数字我居然都不怎么惊讶了。”玉元振轻叹一声拿起了文件夹，“好吧，小李！”
“到！”门外的警卫员走进来立正。
“传我的命令，怒龙突击队放下手中所有任务，原地等候下一个命令，让应龙火速来这里报到！”
“是！”
“这回还是你来指挥吧，应龙虽然是你的老队长，但实战经验没你丰富，你对怒龙也熟悉。”玉元振转头对潜龙说道。
“不。”龙戬挥手示意正欲开口的潜龙稍等，“我和你哥的意思是，这次，你亲自指挥，你的位置暂时由副总参谋长代替。”
“好。”玉元振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但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对于哥哥的命令，他从来不会有疑义。
“等我的消息，我再提醒一次，这段时间注意点后方。另外……”龙戬起身，转给玉元振一个电子文档，“看看这个，看完你就知道为什么让你亲自指挥了，我先走了。”
玉元振皱着眉头点开了那个文档，随即瞳孔骤缩。
“的确……该去啊……呵呵呵呵……”玉元振手指划过脸上的伤疤，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狡黠却又十分狰狞的微笑。
一旁的潜龙没有问问题，屏息静立。恍惚间他有了一种奇异的错觉，玉元振的身影与刚才的龙戬重叠在了一起。又或者，他好像变年轻了，即使潜龙从来没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
潜龙这段时间就留这儿了，林雨洛见过“公公”以后也得回去了。虽然因为邪教搅局生意没谈成，但增进了夫妻之间的感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更大的收获。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其他人早已休息，龙戬给虞君妍倒了一杯热牛奶，自己则坐在对面手指交叉托着下颌，双眼微闭，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思考。虞君妍一边喝一边透过牛奶的氤氲热气偷偷观察着龙戬。
“今早饭桌上那些话让雨洛姐听到真的好吗？毕竟她是和战争不相关的人。”虞君妍双手捧着牛奶，轻声问龙戬。
“呵呵，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有些话，只要我让曾昱他们听到，就代表是公开的。无论个人还是集体，只要频繁的活动，尤其是在别的国家，保密性就会逐渐降低。查克·莱基这个名字早在几十年前在各国军队就人尽皆知了。接下来我还会继续公开一些真假参半的消息，这局棋，才刚刚开始。”龙戬一改刚才的神情，伸了个懒腰，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上次行动邪教损失那么大，短时间他们还有能力再起风波吗？”
“能力肯定是有的，损失了斯泰尔顿这个工业重镇虽说很肉疼，但邪教最在乎的还是他们的人体实验。上次真正让邪教大出血的是那个基地，靠百万条人命堆起来的三代超级士兵，一次性损失了四个，而且那四个人都是邪教军方的骨干成员。”说到这儿龙戬话锋一转，“但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渎神行动’之前，邪教大肆进攻各国后方，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了给其他行动打掩护？”虞君妍蹙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是，也不全是。”龙戬轻轻摇了摇头，“其实邪教在他国的绝大多数行为都是在给他们的实验打掩护，这已经不新鲜了。我觉得，更加有可能是第四代超级士兵的研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不想让大国碍事，这样的话就可以一门心思对付我。‘渎神行动’结束已经有几天了，邪教没一点动静，他们不行动不是没有能力，是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损失了一整个国家，在资源方面他们一定会出现短缺，有缺就得找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接下来我会加点猛料，强迫他们铤而走险，我到要看看，查克有多大的耐心。”
“……希望能快点结束，这样会少死一些人……”虞君妍眼帘低垂，幽幽的说道。
“照目前情况来看，我有把握在两年之内结束战争。”
“啊？”虞君妍闻言猛的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龙戬。当前虽然绝天被重创，但绝对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狂妄了？
“这方面我从不夸口。”龙戬看出了虞君妍的想法，“我28岁那年，在帮赛尔提克复国的那次行动中说过，我会在三年之内结束中南战争，结果我两年就做到了。这次也一样，两年是最多期限，而且不止是结束战争，是结束一切！”
“……我相信你。”虞君妍声音很轻，但眼神坚定。
“真是个单纯的丫头啊！话说两年真能结束战争？”虞君妍离开后，血灵问龙戬，但语气很轻松，比起寻求答案，更像是想要确认。
“两年只是一个保守的数字，大概率就一年多点，不是我狂妄，而是我们和邪教，彼此之间留给对方的时间都不多了。至于少死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邪教临死前的反扑一定会非常激烈，会有很多人死在黎明前的黑暗。”龙戬起身看向窗外。
闻言血灵的眼皮微微一动，直觉告诉他，龙戬的话应该没有说完，但血灵猜得到，他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战争结束前夕，死的最多的依旧是前线的士兵，死于黎明前黑暗的人，很可能是他们自己，又或者，他自己。
“自正式宣战以来，我们几乎从没吃过亏，原因也简单，邪教兵力分的太散了。好处是我们拔除他们单个据点很简单，坏处是始终找不到根儿，邪教就跟一个大蘑菇一样，我们不断的拔除它的子实体，却始终找不到主体。斯泰尔顿那么大的地方都只是一个分支，那它的总部到底在什么地方呢？邪教最终会用什么方式对付我们呢？谜团还有很多，可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却不多。最后的决战一定会非常惨烈，我不奢望能赢的多漂亮，只盼着兄弟们能尽可能活到最后。”
“底蕴差这么多的情况下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血灵憋了半天最终只想到了这个词。
“可战争，不能只是不错。”龙戬凝视着窗外漫天星辰，“来吧，你要怎么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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