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3章 东市肉铺

长安城施行严格的坊市制，一百零八坊。

各坊之间道路为街，宽约五十步。

坊内府邸民房院落排列有序，形成纵横交错巷道，可供五辆马车并行。

越野车行驶在坊内巷道太过招摇，停在平康坊一街之隔的崇仁坊，长孙无忌府邸侧门。

“大舅哥，花满楼提供午餐没？”

下了车，苏尘、李承乾以及王朝马汉四人走向对面平康坊。

李承乾看向苏尘笑了笑，“有！”

“那就好！”苏尘看了一下手表加快脚步。

平康坊，长安城中等坊，东西长650步南北宽350步占地千余亩。

东接东市，西邻务本坊，南面则是宣阳坊。

夜市便设立在平康坊与宣阳坊之间。

步行半刻钟，苏尘抬头看向平康坊牌楼，摇着扇子就要迈入。

李承乾伸手拦在苏尘身前，“妹夫！时辰尚早，先去东市肉铺瞧瞧！”

出宫前，苏尘在御书房随口瞎编的‘太子体察民情，考查城内居民猪肉消费’，李世民父子却当了真。

李承乾更是将民生报告记在了心里。

“也行，现在不到九点半！”苏尘没多想，伸手做请姿向东面百步之外的东市走去。

九点多钟的太阳火辣辣，好在苏尘几人总能找到靠墙背阳遮荫躲避。

东、西二市占地极广，比两个中等坊还要大，三横三纵九宫格布局。

「长安志」记载：东市二百二十行，店铺三万家，西市四万家，两市每日交易额以粮食价格估算240万石。

贞观律规定：凡奴婢、牲畜交易，需立契约并缴纳3%契税，其他财货税吏征市估。

后来朝廷实行税票制，不再以市估征商税。

苏尘一眼认出李承乾的肉铺，店门口搭了一个架子，铁勾挂着仅剩骨架的牛骨。

店铺外放着六个大竹筐，里面装着剔除牛肉的牛骨、牛筋及牛皮。

三辆小型载货马车，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箩筐，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采买。

零零散散几个提着竹篮的妇女，又有身着家丁仆役服饰的人走进肉铺。

三十五文一斤的牛肉相当划算，全是牛肉。

“妹夫，到了！”李承乾领着苏尘走进肉铺。

“店家！此物名为猪肝，如何入菜？”一名上了年纪的顾客，指着店内档口猪肝前面的木牌发问。

店内伙计放下手中刀具，擦了擦手，“好叫客官知晓！猪肝洗净血水剔除筋膜切薄片做成汤羹，府中若有铁锅亦可猛火快炒！”

“好，来五斤！”那人话不多说就掏钱。

“客官有所不知，猪肝论块不论斤，一块五文金币，今日仅剩一块！”

那人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府中人多，一块猪肝怕是不够！”向伙计拱了拱手略显歉意，“明日吾将早来，今日暂且不买！”

肉铺伙计回礼笑道：“要得，客官明日赶早便是！”

店内有五名伙计一名掌柜，都在各忙各的招呼顾客。

牛肉早已卖光，只剩下三扇羊肉，两个半扇猪肉。

李承乾不是第一次来肉铺，伙计们发现李承乾只需像问候顾客一般拱手行礼即可。

中年男子在一扇猪肉上比划着，指引伙计下刀，“掌柜的，来三根排刀！”

一根排刀即为沿着一根排骨切到底。

此前买猪肉的顾客将其称为排刀，买猪肉时只需说出‘来根排刀’，伙计便明白如何下刀。

一次买三根排刀，那位顾客肯定是在大户人家做事。

“排刀三根，四斤七两！”伙计砍下连着骨头的一大块猪肉，大声唱出斤两。

“猪肉四斤七两，承惠”柜台掌柜提笔记账。

苏尘往柜台走去，一名妇人从随身包裹取出三络丝绵交给掌柜。

掌柜将丝绵当众过秤，“客官瞧好咯！中等丝绵一两六钱，折价十八文！”

蚕丝纺成的绵线称为丝绵，市场行情丝绵以屯为单位，一屯为六两折合铜钱八十文。

那妇人说道，“我买一根排刀！”

“好！”掌柜点头应好，伸手将妇人引向猪肉档口，吩咐伙计：“砍一根排刀，十八文计！”

伙计手起刀落砍下一根完整的排骨。

排刀切法，脊骨、排骨、五花肉、肥头、猪皮一切到底，各种肉应有尽有很划算。

也有不少顾客会要求伙计剔除猪骨。

一根排刀一斤至一斤四两不等，猪肉价格十五文一斤，那妇人可以买到一斤三两多的猪肉。

伙计将砍下的猪排刀过秤，少了三两。

很熟练的操起匕首，欲割下一块猪肉凑秤。

“要肥的！”那妇人急忙提醒，看来她不是第一次买猪肉。

肉铺不单可以用布匹绵麻作价买肉，还能用粮食购买。

长安城一斗粟米五文钱，柜台上有一个竹筒，人们将其称为‘升筒’。

十升为一斗，十斗一石。

一升粟米约现代的600克。

苏尘微笑着拱手向掌柜问道，“掌柜的，今天十头猪就剩下案板上这些了？”

掌柜打量着苏尘，他之前只注意到李承乾。

此时掌柜看苏尘有点眼熟，好似在哪见到过。

太子李承乾走来，伸手搭在苏尘肩膀上，并向掌柜使一眼色。

“回贵人问话，辰时送来五头净猪早已售卖一空，多数售于城中各酒肆，半个时辰前猪场又送来两头！”

东、西两市肉铺掌柜，都是长孙无忌府中的人。

苏尘拱手道致谢，瞄了一眼柜台侧旁的一扇门，“哦~多谢掌柜告知，我知道了！”

“贵人客气了！”掌柜作揖还礼。

“大舅哥，问一下今天家里有没有人来买排骨！”

掌柜的一听苏尘称呼李承乾为‘大舅哥’，立即想起来在何处见过苏尘。

也知道了苏尘的身份。

李承乾点点头，没有询问掌柜宫中是否有人购买排骨，吩咐道：“剔下五根猪排骨派人送回府中！”

掌柜躬身应是，李承乾口中的府中就是皇宫。

苏尘看到案板摆放着四只烧了毛的猪脚，向李承乾提议，“大舅哥！猪蹄多了两对没人买，也带两只回去！”

肉铺内部面积不如贞观书屋大，进深约有四丈，单开间不足三丈宽。

顾客提着草绳绑缚的牛羊猪肉，走出肉铺。

不一会儿又走进几位妇人。

长安城大户人家，或是达官显贵府中通常有专贩送菜上门。

寻常居民家中，一般是妇女出门购买当日所需物资。

李承乾和苏尘站到柜台内，直至猪肉卖完，只剩下两只猪脚。

猪脚不能剔骨售卖，因此不是很畅销。

期间几名妇人，要求伙计剔除排骨只买猪肉，苏尘觉得很有意思。

一千四百多年以后，假设猪肉十块钱一斤，排骨可以卖到十八块钱一斤。

价格远超纯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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