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五十章 捞回来
九幽的尖啸震碎虚空，血月如破碎的镜面般层层剥落，大片魔血倾泻而下，化作无数狂暴的魔影在光芒中挣扎、扭曲、消散。
那道“心莲净火”并非单纯的光，而像是能照进所有生命深处的“真相”。
在光芒触及每一寸魔气的瞬间，那些魔影仿佛被迫回溯成形——
有人是被屠城的孩童，有人是被祭炼的仙灵，有的是被诸天盟约当作牺牲的修士……
在心莲净火下，他们不再扭曲，不再咆哮，只是在静静地哭泣。
这股情绪……甚至让大阵外的诸天强者都为之一震。
“这是超越大道的……‘心念之力’？”璇玑子低声喃喃，连手上操控星斗图的动作都轻颤。
妙音仙子双手合十，泪光浮动：“阿弥陀佛……此火能渡众生。”
但下一瞬——
轰！！！
九幽魔尊的真身终于撕裂虚空，强行降临。
那是一只通天彻地的巨大阴影，似是不属于任何生命形态，而像是由怨念、仇恨、执念、悲怒凝成的复合体。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每一次呼吸都在变化——有时像人、有时像兽、有时像古老神祇、有时像被推下深渊的凡人。
它像是一切生灵的“恶念总和”。
“区区情火，也想渡我？！”
九幽魔尊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大道的威能。
它的一只巨臂抬起，五指如五座坍塌的大山，抓碎了无边混沌。
心莲净火照临，但这一次，被它狠狠逼退了三寸！
陆凡在光芒退却的瞬间，眉心一痛，刚刚净化的青莲再次剧烈摇动。
唐浣溪察觉不妙，握住他的手：“凡哥，他对你情绪的干扰很强！”
陆凡深吸一口气，脸色沉稳如铁：“没关系，我撑得住。”
不，他察觉到了。
九幽……在赌他会再次被魔种影响。
即便魔种被净化了，那“源头的执念”，仍试图趁机反向侵入。
因为九幽比任何人都理解——
混沌之子的力量，建立在“情”之上。
而情，是最容易被逆转、被利用、被瓦解的。
果然，九幽魔尊嘶吼：
“混沌之子，你知道吗？你能净化‘魔种’，可净化不了‘痛苦’！”
它猛然一挥手。
虚空裂开，无数幻境像潮水般涌入陆凡的识海——
他看到了南都旧屋被火吞噬；
看到了唐浣溪被血藤割裂的身体；
看到了前代混沌之子被盟约牺牲的画面；
甚至看到了一个未来——
他站在血海之中，手中握着青莲魔剑，剑尖……刺穿了唐浣溪的心口。
“凡哥，醒来！！！”
唐浣溪的双手捧住陆凡的面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心莲净火重新点燃，白色火焰从她眉心涌出，如温柔潮水般洗涤陆凡的识海。
幻境如纸片般被焚灭。
陆凡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谢谢。”
唐浣溪轻声道：“我们是两个人，不是你一个。”
这句话，让陆凡胸中某根绷紧的弦彻底松开。
九幽魔尊怒吼：“虚情假意！虚伪羁绊！统统是弱点！！！”
它双手齐下，撕裂大阵。
万古诛魔大阵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十八守碑人齐齐吐血。
敖战半条身子被血浪吞没，仍死死扛住一角：“小子！你们快点！！老子……顶不久了！”
万剑仙宗的虚影剑神直接半跪，在剑阵中不断崩解：
“混沌之子……我们能做的，只剩到这儿……快……快杀了它……”
天机阁主、黎九阴、妙音仙子……
所有人都在硬抗那已经彻底发狂的九幽真身。
陆凡眼中闪过一次冰冷的清明。
他知道——
心莲净火只是净化魔种，不是杀死九幽的力量。
真正能斩杀九幽的，是——
混沌八重开天。
但那一式……
他从未真正施展过。
唐浣溪望着他：“凡哥，你想用那招？”
陆凡道：“这是唯一能打出胜负的力量。”
“但你的身体，最多承受五重。”她声音微颤，“若强行用八重……你会魂飞魄散。”
陆凡握住她的手：“那你帮我把散掉的魂，捞回来。”
唐浣溪抿唇：“不准说这种话。”
陆凡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眼中混沌流转——
他终于将太初玄元令彻底融入体内。
苍穹震动。
“诸天道则，听吾号令——
以混沌为炉，以心莲为引。”
陆凡抬起青莲古剑。
“——开天！”
轰！！！
第一重开天，落！
天幕被斩出一道耀眼的裂痕，直接将九幽的左臂削落。
九幽狂吼：“不可能！！！”
陆凡第二重落下！
“开——天！！！”
剑光横贯万域，九幽的胸膛被裂开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
九幽疯狂嘶吼，血海沸腾，魔影如龙卷般扑向陆凡。
第三重、第四重、第五重！
每一道开天，都震碎一片天魔，也震碎陆凡自己的躯体。
他的肩骨碎裂，肋骨断成三段，背脊被自己刀震得弯曲。
混沌青莲疯狂流血，青光暗淡。
“凡哥！！！”唐浣溪泪如雨下，抱住他已经被鲜血染透的身体，将全部生命力注入他体内。
心莲净火如同第二条生命线，在他断裂的经脉之间重新缝合、重新点亮。
陆凡咬碎一口血：“还有……三重。”
九幽魔尊疯狂挣扎：“混沌！！你若落下八重，必死无疑！！！”
陆凡：“那又如何？”
第六重开天！！！
天地轰鸣，魔影覆灭。
第七重开天！！！
九幽的本体被迫显出血色骸身，庞大阴影被削去三分之一。
陆凡的青莲古剑已经完全碎裂，只剩下一道混沌剑光。
唐浣溪紧紧抱住他，泪流满面：“够了……凡哥，够了……不要再开了……”
陆凡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声音轻得像风：“浣溪……你说过，我们的路不该由前人注定。”
他抬起手，将那最后一道混沌剑光捏在指尖。
“这是……我们的第八重。”
九幽魔尊绝望怒吼：“混沌！！你疯了！！！”
陆凡俯身，额头抵在唐浣溪眉心：“帮我。”
唐浣溪闭眼，泪水滑落：“我陪你。”
两人同时握住那最后的剑光。
——轰！！！！！
第八重开天落下。
整个世界……被劈成两半。
魔气湮灭，九幽骸身彻底断裂。
诸天震颤，大阵炸开光幕，无数强者在震荡中跪地。
当光芒终于散去——
只留下陆凡和唐浣溪，倒在破碎的大地之上。
剑光消失。
九幽的气息也彻底熄灭。
但陆凡的混沌气息……
也正在急速消散。
“凡哥！！！”
唐浣溪抱着陆凡破碎的身体，泣不成声。
陆凡的声音微弱，却依旧带着那熟悉的笑意：“别哭……我说过……你要把我……捞回来……”
他的指尖轻轻抬起，放在她眉心青莲上。
微弱的光——
落下。
陆凡的气息，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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