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离别

　　李梦若却像是没听到温灵的话。

　　她那双红色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秦小春，里面充满了心疼，自责，和一种让秦小春看不懂的决绝。

　　在温灵长老再次催促之前，她动了。

　　她一步一步，走下了高台，穿过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人群，径直走到了秦小春的面前。

　　“小春。”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秦小春浑身一震，像是被从噩梦中惊醒，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梦若，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恭喜她？还是抱怨自己的命运不公？

　　李梦若没有等他回答。

　　她伸出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天上那七位错愕的长老，面对着台下成千上万惊掉下巴的修士，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多谢温灵长老厚爱。”

　　“这仙，我不修了。”

　　“我要和他一起，回凡界去。”

　　轰——！

　　她的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疯了！

　　“什么？！她说她不修了？！”

　　“她疯了吗？！那可是天灵根啊！一步登天的机会！她居然要为了一个废物放弃？！”

　　“这……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吧！为了一个男人，连长生都不要了？”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别说那些凡界修士了，就连天上的七位长老，都集体石化了。

　　温灵长老更是脸色大变，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李梦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为了一个废灵根，放弃万年难遇的仙缘？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李梦若却连头都没回，只是握紧了秦小春的手，轻声说道：“没有他，我的前程，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坚定得不容置疑。

　　秦小春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全身，将那彻骨的冰冷，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李梦若的背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傻瓜。

　　这个傻瓜啊！

　　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这个为爱痴狂的女人，真的会为了他，放弃这天大的机缘。

　　可是，他能让她这么做吗？

　　不能！

　　绝对不能！

　　他秦小春，什么时候需要女人来为他牺牲了？

　　他猛地反手握住李梦若的手，用力之大，让李梦若都疼得蹙了蹙眉。

　　“瞎说什么呢！”

　　秦小春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颤抖。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你疯了？这可是天灵根！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说放弃就放弃？”

　　“可是你……”李梦若急了。

　　“我什么我？”秦小春打断她，把胸膛一挺，“不就是个废灵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长生，是为了变得更强！现在机会就在你眼前，你必须抓住它！”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李梦若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他们都说你是废灵根，不能修仙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会死的！”

　　“谁说我不能修仙了？”秦小春把下巴一扬，吹牛逼的本事张口就来，“他们懂个屁！我这叫五行圆满！知道什么叫五行圆满吗？这是最牛逼的体质！只是修炼起来，比别人慢一点而已！等我找到了法门，修炼速度比你还快！”

　　“真的？”李梦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小春拍着胸脯保证，“你先去月华宗，好好修炼，把那个什么《太阴玄冰策》练到最高境界！等我！我秦小春什么时候认过输？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然后杀到月华宗去找你！”

　　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到时候，我要让整个月华宗都知道，你李梦若，是我秦小春的女人！谁敢打你的主意，我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李梦若被他这粗俗又霸道的话，给逗得“噗嗤”一声，又哭又笑。

　　她知道，秦小春是在安慰她。

　　可是，看着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她又觉得，他说不定，真的能创造奇迹。

　　这个男人，总是能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你……一定要来找我。”李梦若哽咽着说道，“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我就毁了这月华宗，然后下去陪你！”

　　“放心！”秦小春重重地点了点头，“拉钩！”

　　两人伸出小指，像两个孩子一样，勾在了一起。

　　“好了，快去吧。”秦小春松开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别让你的师父等急了。记住，到了宗门，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留个心眼。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先记在小本本上，等我去了，帮你加倍讨回来！”

　　李梦若一步三回头地，被脸色铁青的温灵长老拉上了冰凤凰。

　　冰凤凰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扇动翅膀，卷起一片冰晶雪花，冲天而起。

　　李梦若站在凤凰背上，红色的眼眸，一直一直地看着地面上那个渺小的身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云层之下。

　　两行清泪，顺着她绝美的脸庞，滑落，在空中凝结成冰，坠向大地。

　　小春，等我。

　　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上穷碧落，下尽黄泉。

　　李梦若走了。

　　随着那七道流光消失在血色的天际，整个试炼谷，也彻底变得空旷和死寂。

　　那些通过测试的幸运儿，被仙长们带走了，一步登天。

　　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则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行尸走肉，拖着沉重的步伐，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梦想开始，又让他们梦想破碎的地方。

　　他们要去哪里？

　　没人知道。

　　或许是返回凡界，继续当他们的武道强者。

　　或许是留在这片血哭荒原，试图寻找别的机缘，然后成为某个鬼物的盘中餐。

　　秦小春没有动。

　　他就那么站着，仰着头，看着李梦若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一尊望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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