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说服

慕容珏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朕的提议，你应该清楚了，留在北狄，成为朕的王后，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耀，也是维系两国和平最稳固的纽带。”

灵儿站定，微微昂首，他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灵儿毫无惧色地迎上了慕容珏的目光，声音清越，“陛下所谓的‘提议’，便是临阵变卦，以势压人，强索他国公主吗？这与强盗行径有何区别？陛下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

慕容珏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狂放，“耻笑？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能得到想要的，过程手段，朕并不在意，更何况…”

慕容珏话锋一转，目光深沉地锁定了灵儿，“朕是真心欣赏你，长公主的胆识与聪慧，非常人所能及。你有资格，站在朕的身边，共享这万里江山。”

灵儿轻轻摇头，面上并无半分动容，“陛下谬赞，灵儿不过一介女流，当不起陛下如此厚爱，况且，陛下想要的，恐怕并非仅仅是我这个人，更是以我为质，或是借此羞辱中原，为日后进一步行动埋下伏笔吧？”

慕容珏眼神微眯，并未否认，“长公主真是聪明，既然如此，你更应知道，你没有拒绝的余地，除非，明曦公主想看到龙骑军为你血染沙场，看到刚刚缓和的战火因你而重燃，朕知道，你不忍。”

“陛下洞察人心。”灵儿坦然承认，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坚定，“但陛下也须知，强迫得来的，从来不是同盟，而是仇恨的种子。我若心怀怨怼留在北狄，非但不能成为纽带，反而会是扎在两国之间最深的一根刺，陛下难道希望枕边之人，日夜思虑如何复仇，如何颠覆你的王朝吗？”

慕容珏神色不变，指尖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朕自有手段，让你心甘情愿。”

“心若不在，要一具空壳何用？”灵儿反问，不等慕容珏回答，她继续说道，“陛下雄才大略，志向远大，所求的，难道仅仅是依靠一个女人来维系短暂的和平，甚至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让北狄在诸国间信誉扫地吗？”

灵儿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北狄与中原，各有疆域风俗，强行捆绑，后患无穷。陛下若真有意两国长久之好，为何不选择一条更稳妥、更显气度的路？”

“哦？”慕容珏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放我归国。”灵儿清晰地说道，“陛下今日放我归去，彰显的是北狄皇帝的宽容与大度，是对盟约的尊重，中原感念此情，必以厚礼相谢，开放边市，互通有无，其利远胜于得到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王后，届时，两国是真正的姻亲盟邦，而非因胁迫而结合的畸形关系，史书工笔，会赞陛下之明，而非讥陛下之暴。”

灵儿顿了顿，观察着慕容珏的神色，缓缓抛出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再者，陛下初登大宝，国内政局未必全然稳固吧？强行扣留我，必激怒中原，平澜王俞飞扬的龙骑军战力如何，陛下想必深有体会，他若倾力来攻，陛下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届时内忧外患，恐非陛下所愿见。”

“反之，若我与平澜王平安归去，中原感念陛下恩义，至少可保边境十年太平，让陛下能腾出手来，专心整顿内务，巩固皇权，孰轻孰重，陛下英明，自有决断。”

大殿内陷入了沉寂。

慕容珏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灵儿身上，锐利、探究，最终化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赏，有遗憾，也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冷冽。

良久，慕容珏忽然低笑一声，“楚恒曦，你果然…总是能出乎朕的意料。”

他站起身，走到灵儿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分析得不错，句句在理，朕若强留你，确实弊大于利。”

慕容珏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但在看到她平静无波的眼神时，手顿在了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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