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脉动永恒

盖因心有执着，故而落入对方窠臼。

一切都在，在自己一颗刹那之心中，正如那一滴晶莹泪珠，虽历万世，不改初衷。

这一点，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强加于自己，也不会有人能主宰我的命运。

一如婴儿，混混沌沌，抱圆如0，如虚如无，那便是永恒！

轮回如一圈圈涟漪，自己一颗不易之心便在时空的湖面上不停跳跃，破解轮回，不断前行。

这一刻，桑北完全舍弃了外物，抱着一颗如0之心，穿越轮回。

如虚如无，故而无物不纳。

那些本有的觉悟瞬间回归，漫天妖星，也在瞬间，聚于那一念轮回之中。

刹那间，巨剑落下，再中地斜碑，却分明刺穿了一个大大的0。

轰隆！

一条轮回长河豁然贯通，此刻，桑北以一颗如0之心，藉由超然觉悟，顺势抱合了对方的最强一击，使得自身顺势突破了觉悟屏障，众星归一，距离突破到凌星境只差一线。

口中鲜血喷射，他的剑已然如虚如无刺出，对方所刺为来，他的回应为往，来往闭合，一剑破虚。

看似柔弱的一剑，巧巧刺中了伟岸身影的胸膛，令对方陷入短暂的愕然之中，稍后躯壳内传出一连串铿锵轰鸣，巨大的躯壳，解体为混乱的婆娑光影，化作一粒粒飞蛾之光，四散而去。

一旁的沈云兮捂住了嘴巴，周边的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快到她完全不知所措，一个眨眼，一切便结束了。

她的眼角泪痕未干，她的心中隐隐有痛，她已然绝望，断定那青年必死，只是当下宛若梦醒，让她止不住喜极而泣。

“走吧！”

“嗯！”

愉悦之音传出，篝火天地释放，沈云兮足踏虚空，隐隐间空谷回音，心灵遥遥叩击，已成合璧之势。

两颗流星，一前一后，风驰电掣，划破天空。

然而，先前的一幕再度发生。

一路之上，一无所获，宛若陷入茫茫迷雾，不知出路在哪里。

为何，仍旧走不出这座幻城？

难道……

他尚在犹疑，就见，遥远的地平线之上，一个小小黑点再度出现，这一次，对方倒没有化作巨人之状，他仿佛时光的脚步，由模糊变为凝实，直至完全变为清晰，那一张面孔，桑北永远不会忘记。

“你的命本是朕的赐予，如今，朕要拿回去！”

那张面孔越来越近，最终化为冷笑之态。

白旭诚！

桑北目眦欲裂。

便在此刻，那张面孔突然间又变了，变成了一副惨白之态，明显病入膏肓。

那个人，桑北当然认得，正是他生平最大的仇敌，女虚北宸。

“因由朕种，果由朕收，这是你的宿命，如今，由朕终结！”

那副高高在上的声音，冷酷如冰。

桑北微微颤抖，其实内心，已然沸腾如海。

便在此刻，冲到眼前的女虚北宸，已然化作一道剑光，无可阻挡，射入了桑北的胸膛。

血虹喷射，生命的气息犹如江河日下，飞速宣泄。

不可自控，桑北的身体缓缓倒下，倒向天地一线，那是他的立足之处，也是终点。

沈云兮心中一痛，口中不可自控喷血。

不是这样！

一定不是这样！

先前一战你已经击败了幻城的强大化身，怎么可能突然间，被一个幻化出的小人物所击倒？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论如何，当初你救了我，当下该我救你了！

道韵气象最大限度扩张出去，一堆篝火，燃烧天地。

心中的思念，已然将那一壶心香之茶，完全复制了出来。

篝火天地，一脉心香，水火既济，空谷足音。

瞑目中的沈云兮在和时间赛跑，她的空谷足音声声敲击天地，只为引起共鸣，将那个青年自死亡的黑暗中拉回来。

时间太短，生命刹那，这么短的时间，若我沈云兮不能唤醒他，在他的身体重叠在大地上的一刻，一切便不可挽回了。

由生向死的过程实在太短，沈云兮偏偏欲将这短暂的间隔拉伸至无限。

心心相映，道韵合璧，回荡天地。

只是，好像还差了点什么，那是……

骤然间福至心灵，沈云兮的足音显得愈发空洞，声声如零，敲击天地。

还是差了点什么，那是……究竟是什么！

樱唇已然咬出了血，生命不可遏制，即将陨落在大地上。

这一刻，她的一双美眸骤然明亮，她终究洞悉了关键。

这一刻，她的气息迅速归零，生命气息宛若冰消雪融，化为虚无。

沈云兮陷入濒死状态。

只是她的空谷足音依旧抱合着当初合璧的韵味，咚咚走着，一步步合契于虚空轮回，走出了一个圆满的0！

此刻，水火既济的平衡态中，那一脉心香终究升华到了至境。

咚，咚，空谷足音，道韵无尽。

这一刻，桑北的身体几乎重叠在了死亡的大地上，也就在这一刻，他闭合的双眼突然睁开，周身气息由枯竭状态瞬间恢复为圆满。

身形一瞬站直，眼前一堆篝火几乎要彻底熄灭。

他探手一抓，已然抓住了沈云兮的身体，如剑，刺了出去。

这一刻，剑道成轮回，天回地转。

一点烛火点亮，倏忽间已成燎天之势。

火上有壶，壶内有茶，咕嘟冒泡，水火既济。

双方道韵融合，气象流转，近乎圆满。

垂死的沈云兮在肉眼可见之中恢复为全盛之态，甚至于更强。

濒死的极致体验，窥见了轮回之玄妙，使得沈云兮对于道的理解达到了更深层次。

“天地万物都在零中循环生灭，好奇妙啊！”

沈云兮妙目微眯，内心感叹。

桑北的目光则再度望向天际，他看着一个小小的黑点冉冉升起，倏忽间，化作一个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口中尤为冷酷道：“我是你的影子，也是你的宿命，时间已到，结束吧！”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发起进攻，便看到那青年骤然拉满一张弓，一枝来自虚空的箭正搭在其上，欲射未射，口中喃喃道：“我之存在，或许就是一个刹那，而那一个刹那间的跳动，就是我的一颗不易之心，它的指向，永恒不变！所有身外之物，浮光掠影，只是一念之用，一念生灭，用则有，不用则无，所以，你并不存在！这就是我的一体之道，道载我心，水火既济，脉动永恒！”

那个身影嗤声一笑，摇了摇头，只不过在那一箭终于射出的时候，他蓦地露出了惊悚之色。

同一时刻，异世界，被长久困在那一条长街，那一栋满布钟表的房间内，那一堵由一具具人体砌成的诡异之墙中的魔，豁然有悟，这一刻正是他濒临迷失的一刻，瞬间，一颗魔心由深渊之底冉冉升起。

念生念灭，他的被禁锢的手突然动了，瞬间抓住一张弓，拉至满月，射出了一支轮回之箭！

此箭起于刹那，贯彻过去和未来。

幻城，桑北对面的那个身影转身就想逃。

他乃是无数大妖执念生成，通过一场场战斗，不断汲取陷落于幻城中的修士的力量，解析融合，直至最后击败那些修士，将对方吞噬掉，变得更强。

他又哪里明白，桑北的一箭根本无迹可寻，其实那并非是一箭，还有一支来自异域的同样不可见的一箭锁定了他，两箭合璧，共入轮回。

本自虚无的两箭无中生有出现，化作一道寒冷彻骨的轨迹，贯穿了他的胸膛。

更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一条汹涌肆虐的河流，将他一下子卷入其中，送入轮回，碾灭为虚无。

一侧的沈云兮禁不住捂住了嘴巴，她感到了极端的寒冷和恐惧，恍惚中，便感到那青年非人，而是一尊死神。

时光的长河一去千年，纷繁而婆娑的光影快速褪去，桑北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沙漠，终于回到了现实。

一个个身影孤单站立在远远近近的沙土中，稀稀拉拉，他们张着嘴巴，甚至于流出了口涎，目光空洞，依旧陷落在那座幻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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