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二百四十九章 守碑人
“不错。”
璇玑子拂尘轻扫，周天星斗图在身后缓缓旋转，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一条大道轨迹。
“洪荒破碎时，三千大世界共立盟约，镇守九幽这等灭世灾劫。吾等便是初代守碑人，看守着九幽本体的十八道封印。”
他指向脚下翻涌的血海：“这里，便是第一道封印所在。”
敖战不耐烦地一跺脚，万丈波涛冲天而起：“老道士啰嗦什么！封印都快破了！”
妙音仙子指尖拈着一朵琉璃净莲，轻轻摇头：“敖道友，陆施主体内的混沌青莲，与盟约中记载的‘创世青莲’同源。此中因果，不可不察。”
“因果？”黎九阴阴森森地笑了，“老夫只认实力。小子，接得住这个，才有资格谈盟约。”
他袖中飞出一只白骨蛊虫，迎风便长，瞬间化作千丈巨物，朝着陆凡当头压下！
那蛊虫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
陆凡正要出手，怀中的唐浣溪却突然睁眼。
她眸中清光流转，轻轻吐出一个字：
“定。”
言出法随！
千丈蛊虫竟真的定格在半空，连周身缠绕的黑气都凝固了。
“言灵大道？”黎九阴瞳孔骤缩，“你竟然觉醒了这等天赋......”
唐浣溪缓缓起身，周身道韵与陆凡的混沌青莲交相辉映。
她看向十八位守碑人，声音空灵而威严：
“三万年前，我以身为祭封印九幽时，曾在盟约石碑上留下一道神识。今日归来，便要彻底了结这段因果。”
天机阁主面具下的目光闪烁：“你当真是......青莲神女转世？”
“是，也不是。”唐浣溪指尖轻点眉心，一朵青莲印记缓缓浮现，“这一世，我是唐浣溪。”
她转身看向陆凡，目光温柔而坚定：“凡哥，诸天盟约需要混沌青莲体作为阵眼，才能彻底镇压九幽。但一旦成为阵眼，很可能......”
“我明白。”陆凡握住她的手，混沌青莲在两人周身绽放，“无论前路如何，我陪你。”
敖战哈哈大笑：“好！这才配执掌太初玄元令！”
他挥手打出一道金光，化作一枚古朴令牌悬浮在陆凡面前。
令牌正面刻着“太初”二字，背面则是玄奥的道纹。
随着令牌出现，另外十七位守碑人也各自打出一道本源之力。
十八道光芒汇聚在令牌上，令其散发出镇压诸天的无上威严。
璇玑子肃然道：“陆小友，接下此令，你便是这一纪元的诛魔统帅。”
“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九幽被灭，诸天盟约便会解除，届时......”
他话未说完，天际的九轮血月突然剧烈震动。
一个狰狞的声音响彻天地：
“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也妄想镇压本尊？”
血海翻涌，无数魔物冲天而起。
更可怕的是，各大道统祖地的空间裂缝中，开始涌出密密麻麻的域外天魔！
大战，一触即发！
陆凡深吸一口气，伸手握向太初玄元令。
就在他触碰到令牌的瞬间，整片天地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个古老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混沌之子，你终于来了......”
当陆凡的手指触碰到“太初玄元令”的瞬间，时间仿佛彻底凝固。
翻涌的血海、咆哮的魔物、严阵以待的守碑人……所有的一切都定格成一幅静止的画卷。
唯有陆凡的意识，被拉入一个无边无际的混沌空间。
“混沌之子，你终于来了……”
那古老的声音并非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从他灵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与疲惫。
“你是谁？”陆凡以神念发问，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空无一物，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所有奥秘。
“我是‘太初’，亦是这枚玄元令的器灵，或者说……”
“是上一任混沌青莲体持有者，留下的一缕不灭执念。”
声音回荡间，混沌之气汇聚，在陆凡面前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其轮廓与陆凡有几分相似，眉心同样有一朵混沌青莲印记，只是更加古老、深邃。
“上一任？”陆凡心头巨震。
“混沌青莲，乃万道之源，并非独属于你。”
“每一个纪元轮回，当灭世灾劫降临，便会应运而生一位混沌之子，肩负救世之责。而你，是第九位。”
“前八位呢？”
“三位成功，封印了当时的灭世之魔，自身亦力竭道消，重归混沌。”
“四位失败，与所要守护的世界一同湮灭。还有一位……”
太初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堕入了幽冥，成为了最初的‘九幽’。”
陆凡瞳孔骤缩：“九幽魔尊，曾是混沌之子？！”
“是。他因挚爱被诸天盟约牺牲，由极爱转为极恨，誓要拉所有世界陪葬。”
“他太了解我们了，陆凡。他知道混沌之子的弱点，知道盟约的裂隙，甚至……他能污染青莲本源。”
太初的身影抬手，指向陆凡的眉心。
“仔细感知你的青莲，看看在与九幽的力量对抗时，是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与晦暗？”
陆凡依言内视，心神沉入混沌青莲深处。
果然，在至神至圣的青光核心，他察觉到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的黑气。
它们如同寄生虫般，正悄无声息地汲取着青莲的力量，并试图扭曲其本源！
“这是……什么时候？！”
“从你第一次接触与九幽相关的力量开始，这种‘魔种’便已悄然种下。”“
它潜伏极深，平日毫无异状，唯有在你动用青莲全部力量对抗九幽时，才会爆发，届时……你将成为下一个九幽。”
一股寒意从陆凡心底升起。这竟是绝杀之局！动用青莲之力对抗九幽，自己会被魔种污染；不动用，则万事皆休！
“可有解法？”陆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但极其凶险。”
“需要以最纯粹的‘爱’与‘牺牲’为引，点燃青莲净世炎，于刹那间焚尽自身内外一切污秽，包括那魔种。”
“此举九死一生，且需一位与你心意相通、愿为你献祭一切的道侣辅助，以其本源为柴，助你燃起圣火。”
“唐浣溪的先天道体，本是绝佳的‘薪柴’……”
“不行！”陆凡断然拒绝，意识剧烈波动，“我绝不用浣溪的牺牲来换取胜利！”
“别无他法。”太初的声音冷酷而现实，“或者，你选择现在放弃，我送你与唐浣溪远离此界，寻找一线生机，将终结九幽的希望留给下一个纪元的混沌之子。”
“但此界众生，包括火羽联盟，包括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现实世界，时间恢复流动。
陆凡的手指稳稳握住了太初玄元令！
“轰——！”
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十八位守碑人的本源之力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陆凡体内。
他眉心的混沌青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生长、绽放，叶片舒展间，仿佛托起了整片苍穹。
他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突破了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周身道则环绕，宛如天帝临尘！
“诸天盟约，听吾号令！结——万古诛魔大阵！”
陆凡声如道喝，言出法随。太初玄元令冲天而起，化作阵眼。
十八位守碑人各据一方，引动祖地道器虚影，星河流转、剑气纵横、巫咒冲天、佛光普照……
无数大道法则交织成一张覆盖诸天万界的巨网，向着九轮血月与无尽魔物镇压而下！
“哼！垂死挣扎！”
九幽魔尊的狞笑从血月中传出，魔气滔天，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爪，硬生生抵住了法则巨网。
无数域外天魔如同蝗虫般冲击着大阵的光壁。
大战彻底爆发！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陆凡手持由混沌之气凝聚的青莲古剑，每一次挥斩都带着开天辟地之威，将成群的天魔蒸发成虚无。
唐浣溪紧随其后，言灵大道与净世青莲神通相辅相成，定住强敌，净化魔气。
然而，随着战斗白热化，陆凡感觉到眉心青莲传来的隐痛，那几缕黑气正在吸收战斗产生的煞气与负面能量，悄然壮大。
“凡哥，你的气息……”唐浣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美眸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陆凡咬牙，强行压制魔种，剑势更狂，将一尊堪比天尊的魔将劈成两半。
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九幽魔尊看出了他的窘境，狂笑道：“感受到了吗？混沌之子！你越是动用青莲之力，就离我越近！”
“加入我吧，让我们一起，重塑这个肮脏的世界！”
魔音贯耳，直侵神魂。
陆凡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看到自己魔化后，亲手斩向唐浣溪的场景。
“不——！”
就在他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持剑的手。
是唐浣溪。
她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纯净而决绝，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挣扎与恐惧。
“凡哥，神女留下的记忆里，有关于‘魔种’的记载。”
她轻声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也有……解决的办法。”
陆凡浑身一颤。
“相信我，也相信我们自己。”
唐浣溪眼中闪烁光芒，“我们的路，不该由前人注定，也不该被魔种定义。”
“还记得我们在南都的小院里，一起种下的那株青莲吗？”
陆凡一怔，脑海中浮现起那段平凡却温暖的时光。
“它的生命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唐浣溪松开他的手，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玄奥的法印。
与她之前施展的任何神通都不同，这个法印充满了生命与创造的气息。
“以我之道心，引你之本源。”
“以爱为凭，非以牺牲为祭。”
“愿以此身，照见永恒……”
她眉心的青莲印记与她体内的先天道源开始燃烧，并非走向毁灭，而是化作最纯粹、最温暖的白色光焰，将陆凡温柔地包裹。
这不是献祭，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融合与共鸣！
陆凡福至心灵，瞬间明悟。他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那白色光焰涌入体内，与混沌青莲接触。
想象中的排斥与爆炸并未发生。
那白色光焰如同最温柔的春雨，滋润着青莲，那几缕顽固的魔种黑气。
那些魔气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
太初玄元令在陆凡头顶震动，传递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这……这是……超越了盟约记载的……‘心莲净火’？！”
“以情入道，以心证法……原来，这才是净化魔种的真正途径！”
陆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与强大。
混沌青莲变得晶莹剔透，再无丝毫杂质，与唐浣溪的先天道体气息完美交融。
他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开辟，宇宙生灭。
“九幽！”
陆凡与唐浣溪携手，两人的力量在“心莲净火”的催化下彻底融合，化作一道横贯过去、现在、未来的无上光辉。
“你的道路，由恨而生，终将因爱而灭。”
这道光，不再仅仅是力量，它承载着陆凡的守护、唐浣溪的信任，以及两人之间超越生死的情感。
它穿透了万古诛魔大阵，无视了滔天魔气，直接照映在九轮血月组成的魔脸之上。
“不——！这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九幽魔尊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咆哮，它的魔气在这道“心莲净火”面前，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雾，飞速消散。
那源自初代混沌之子的无尽怨恨与绝望，在这超越了牺牲、源于爱与共鸣的净化之光下，第一次开始真正地崩解。
光辉所至，魔氛溃散，血月龟裂！
诸天万界的强者，皆在此刻心有所感，望向那照亮无尽虚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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