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寿宴大惊“喜”2
午时正式开宴，宫廷乐师与歌姬轻缓入场，还有两个才技特殊的百戏艺人踩着高跷来演绎醉舞。
时而一个后下腰用口衔起地上小小的酒杯再花式起身，时而摇摇晃晃拎着酒坛腾空一抛为另一人斟酒。
宴席不多时官员们便推杯换盏，跟着饮上几杯更是气氛融洽。
叶轻白的神识飞到女帝的案桌上，将台下人看个一清二楚。
一众人里又属郑国席位上的三个妖最为醒目。为主男子一头白发，身形像个少年，笑意清浅，介绍的时候只说自己叫雀枭，没说自己是什么妖，身后坐着的红黑头发和灰头发则宛如背景板般沉默。
有意思的是，蒋明渠和这雀枭坐在同一侧，而另一侧全是皇室。
雀枭的对面是女帝的胞妹蒋逢音。
蒋明渠的对面正好是大皇子蒋今照。现下两人都没什么表情，服装也皆是礼制的隆重紫袍，简直跟照镜子似的一模一样。
叶轻白又看了看五皇子，那腿确实折了，一脸疼痛苍白又小心动作的模样，只是没有引起任何人关心几句。
几番歌舞过后，场上的官员已经开始献礼，或是哪哪州府的特产，又或是谁谁发现了天降祥瑞，大篇雷同神似的话语听得叶轻白昏昏欲睡。
此时唱礼声忽顿了下：“郑国向陛下献上良驹一万，金玉一车，狐皮八百，彩帛三百……”
念完后白发男子随之起身，端起酒杯敬酒：“雀枭代表郑国，祝陛下寿与天齐，千秋不老。望蒋国与郑国上下和睦，情谊长存。”
“雀公子不必多礼。”皇帝笑着颔首，同样将酒一饮而尽。
蒋明渠也以镇北大将军的名义送上寿礼，只是他手笔就不是一般的大了，竟送了座金矿！
但女帝听了之后似乎并不高兴……
叶轻白琢磨了一下就明了，这蒋明渠单独坐着一方高席位，几乎是将自己与郑国使节席位并列。
送礼时他又说自己是将军身份。
偏偏他送的是金矿，一方土地也难有的资源。
若他是以将军身份将整个梁国打下，那么矿藏本该就是皇帝囊中之物，何须来献？
这人实在是在镇北大将军和梁国代表的身份上灵活摇摆，也难怪皇帝心中怒气郁结，想拿刀砍了他屁股。
蒋逢音见气氛有变立马叫人拿出寿礼，“今日皇姐大寿，我有一喜献给皇姐，这是我寻到了悟大师让他制的玉笛，皇姐瞧，可是与我们以前那支一般无二？”
皇帝抚过那竹笛，眼带怀念之色。从前兄妹三人各有一支，只是那时日子不好，她的笛被人故意摔断，蒋逢音说要去找了悟大师再做一支，但大师行踪缥缈无影……
再次见到这笛时不免恍惚经年。
“音儿你有心了。”她收好玉笛，吩咐人给蒋逢音赐菜。
“多谢皇姐，这珍杷玉露的滋味已经比当年要鲜美味甜。”
“哈哈哈哈。”皇帝为这胜利的滋味笑了几声。
二皇女冯宜浓心中冷哼，这就是有个好娘啊，随便扯扯都是过往几十年。
大皇子顺着这风头往下接：“启禀母皇，如今百姓安居安乐，丰衣足食，正所谓人寿年丰，富强之趋。儿臣寻到了九位长寿老人，皆是百岁之上无病无忧的老者，依据他们的长寿心得特编制《长寿书》一卷，还望母皇准请他们为您诵读。”
皇帝还算满意地点头：“准。”
九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步履稳健地走至台前，身着长袍，雪鬓白须，恍然似仙老齐齐展开长轴画卷。
“——福比东海，寿比南山，东海尤可阔，南山亦可高。”
“劲力内从，人之气也；脏腑外显，人之血也；气血足则生机涌，人之长寿也。”
老者们个个声如洪钟，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震，这可比好些公子哥都气息足啊。
“长寿之秘，强身为一，平乐为二……”
“气之避伤，血之驱疾，无伤无疾，身强而力壮；气之忌冲，血之讳郁，无冲无郁……”
“嗬、嗬……”
后几个字断在喉咙中无法咽回。
乌红的血突然从七窍流下，染红了白须，滴落在舞筵毯上，九位长寿老人轰然倒地——
“砰！”
他们面容干皱，一双双浑浊无神的血眼死睁着。
微起裂纹的长卷画轴随之覆落，像盖在亡者身上的白布。
“……死、死人了！”
一地官员吓得心脏直蹦，一时连呼吸都死死憋住。
怎么会……怎么会！蒋今照的脊背骤然塌下，怔然靠在椅子中攥拳掐住自己的大腿肉，一瞬间无数责罚都从脑中涌出，却想不出一种该如何挽救。
冯宜浓看到这幕好戏眉尾一挑。
三皇子卫秀微翘的嘴角已经透露出喜悦。
四皇女施允佳眉头微蹙，小心朝皇帝与蒋逢音看了眼。
五皇子陈平南也暗暗憋着笑，只是表面藏得更好，面上带着惊慌与难以置信。
也不知是谁出手做的，但他可太高兴了，陈平南视线扫过桌面，发现酒壶被侍从拿走了。
他往身后一看，一列换新酒的侍女已经全部大气不敢喘地跪下，而第二个侍女正好就跪在他旁边，手一伸就能勾到酒壶。
短短几瞬，大皇子蒋今照已经想了个清楚，他走出席位跪在庭中：“献礼出乱非儿臣所愿，惊扰母皇儿臣心中更是惶恐，但此事实乃歹人所陷，竟敢在宫中下毒！
宫中有此等贼人，所谋不小，儿臣实在担忧母皇安危，此贼一日不除，宫中上下皆难安。儿臣愿以戴罪之身助母皇查个水落石出，也还儿臣一个清白！”
这恐怕是大皇子这辈子说的最慷慨激昂的话了。
一时寂静，帝王坐在高台上看着跪在前方的人没有回音。
蒋今照叩首在地，闭上眼后背全是冷汗。
“五殿下——！！！”宫女一声惊呼。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跌坐在地的宫女脸色发白，四皇女正捂着心口小口呼吸，而她看向的地方是倒在椅中的五皇子。
嘴唇发乌，一双眼睛死瞪着。
皇帝大拍案桌，“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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