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开始崩坏
花了一整天，楚瑀尝试前往孽地，未果。
没想到堵死所有裂缝以后，真就像村民们说的，彻底关闭了连通外界的通道。
飞出去，是小世界的中部，妖兽横行。
凿穿山脚，全是岩石，偶尔可以挖到些稀有晶矿，但仙山底部都快被楚瑀凿穿一个隧道了，依然没有孽地的踪影。
无奈之下，她只好寻找村长。
“仙子们大恩，但恕我直言，你们要去孽地，还得说明缘由，亲自向椿龄娘子请示。” 询问后，只得到这么个回复，但村长并无引荐楚瑀二人面见椿龄娘子的意思，铁了心不让人找到前往孽地的办法，他好不容易让仙山重归安宁，谁都不能坏了事。
或许，这时候七皇子在场还更有用，稍微施展一下媚术便能问出有用的消息。
楚瑀正想要硬闯那个种着椿树的八方小院，被越灵拦下了。
她上前，直抒胸臆的说，关于孽地的问题还没解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以彼之矛，击汝之盾，她先是晓之以理，又反过来借椿龄娘子的威进行震慑，不过一会儿便说服了村长。
经过村长同意，楚瑀第二次踏进了那个院子，这一次依然畅通无阻，没有什么力量阻碍。
越灵跟在她身后，小声说道：“我总忘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
“是啊，甚至于这棵树，她也是幻觉，我们偏偏按着这些幻觉的规矩走。” 楚瑀也不由感慨。
越灵嘴角微微上扬：“我们俩是不是很好笑。”
“再好笑，也得继续应付这些幻觉。” 楚瑀也是无奈一笑，走到供桌前，恭敬的行了一礼……
看到这一幕，春山药老忍不住吐槽道：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想来仙山的进不来，想去孽地的去不了。”
原本三人围坐的大殿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人，那人听见药老的抱怨，抿了一口茶，笑道：
“药老可否告知，这莲花秘境里在上演一出什么戏？”
这人漫不经心开口询问，他流泻的青丝与夜蓝色长袍交融在一起，双眼修长，眼尾微挑，瞳孔深邃，嘴角好像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对莲花秘境很感兴趣，但不知道他对哪一点起了兴致。
“一点幻术的小把戏罢了，给那群小家伙搭个戏台，看他们表现，顺便满足一下济修的小癖好。” 药老解释道。
“此幻境甚是有趣。”
“小小幻术伎俩，得天辰仙门长老夸奖，是老僧荣幸。” 谛明大师则客气得多，跟药老对比起来，这种客气让他显得更疏离，但处事周全，挑不出毛病。
“大师谦虚了。” 承均自然给了个客套的回应。
这时候神越子求见，药老没想到他昨天来过一次，今天还要来，有事不找皇帝，天天往皇祖这边跑，也不知道这孩子遇到了什么麻烦。
着人询问，神越子也不明说，只是想见皇祖。
“奇了怪了，这孩子怎么回事，让他进来。”
药老放他进来，还想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知越风这小子一进来就告自己父皇的状：
“皇祖，父皇要我进入莲花秘境参加寻药大会。”
“什么？胡闹。” 皇帝皇子对药老来说都是小辈，所以药老说话很不客气：“这么乱来，公平何在？”
想到还有外人，药老扭头看见承均上仙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道越风这小子莽撞，在外人面前展露了无恙国皇帝的私心，这让皇族颜面往哪儿放。
“原来宗门大会的新人魁首，还是无恙国大皇子，失敬。” 承均适时开口。
宗门大会那段时间，承均亲临现场，他自然知道神越子是谁。
眼看承均上仙自然而然调转了话题，没有关注立储的事情，药老松了一口气。
“上仙过誉，越风是后辈，当不得上仙如此抬举。” 神越子不卑不亢的回应。
“风儿。” 药老呵止，心道越风今天是着魔了，怎么跟个刺头似的，连人家一句客套的抬举都要回应得如此强硬。
承均突然笑了，好像是觉得眼前少年正是气盛的年纪，表示理解：“看来还是神风刀堂慧眼识珠，能得到贵国大皇子这种不出世的天才，我天辰仙门少了些气运，错失良才。”
“跟神风刀堂不一样，我天辰仙门没有弟子这根搭桥线，想要与贵国交好，只能带了十足十的诚意而来，还望不嫌弃。”
药老正想为晚辈的失礼表示歉意，承均抢在药老开口之前，直接表明来意，药老自然顺着台阶下：
“远道而来皆是客，带着诚意而来更是友，我们无恙国从不亏待朋友，也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算是得到药老的回应，承均笑着点了点头。
神越子就这样赖着的听前辈们说了半天话，心道天辰仙门二长老好像只是来替宗门跟皇族交好的，并无别的意思。
打量着承均的眼神，发现他没有在看楚瑀，神越子稍稍放心。
也对，堂堂上仙，何必因为一些宗门大会的龃龉跟晚辈计较，没准这位二长老连玄霞山弟子都不认识。
虽是这么说，但神越子还是没有要告退的意思，他要亲自看着这位来自天辰仙门的客人。
回头看见越风还杵在那，还似有似无的打量着客人，药老有些恼了，传音道：「小子，你还要告谁的状？」
「没了，皇祖。」 神越子回答的理直气壮，屁股也没有要挪动一下的意思。
药老：……
小辈在场，三位想说什么话也不好说，也不好评价莲花秘境里皇子公主们的表现。
气氛很尴尬。
药老挥挥手，正要赶他离开，那方济修闭着眼，周遭气息突变，让大殿里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只见济修医仙额头绷出青筋，嘴里不停的默念着一些话：
“你为何要去孽地？”
就像人在说梦话一样，济修医仙的神识在秘境之中，她或许遇到了什么让她情绪激动的事情，影响到了现实。
“你为何要去孽地？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众人往四周仅剩的一些画面里，找到了两个位于仙山中央的身影。
楚瑀和越灵都处于椿龄娘子的领域之中，这时候不得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幸好，楚瑀前天晚上抽空在仙山做了调研，对于去孽地一事，她理由充分。
“村民请我帮忙寻找丢失的孩子和丈夫，我怀疑她孩子和丈夫都去到了孽地。”
“哪个村民？”
“蔺娘子。”
“不对！” 椿龄娘子的回声有些刺耳，声量放大。
楚瑀一愣，找孩子，不是仙山村民给的支线任务吗？
哪儿不对？
“她的孩子，你第一天就天找回来了，所以你说谎。” 这声音很急切，楚瑀第一次从这个庇佑仙山的“神祇”口中，听到如此情绪化的语气。
“可能……她还有另一个孩子？” 楚瑀心感不妙，「玄灵淬骨令」给的预警让她全身汗毛竖立，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拉住越灵的手，做好防御姿态。
越灵也被椿龄娘子的样子搞的一头雾水，难道回错话也有被淘汰的风险吗？
“她有孩子的！”椿龄娘子突然这样大喊一声，但不是在跟楚瑀说，感觉是要说服什么人。
“她的孩子……不，她的孩子还在……”
“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现实中的济修医仙，嘴里也说着同样的话。
“济修？” 药老感觉不太对劲，上前询问，却被济修医仙的结界阻拦。
神越子预感到不好，他提防许久，没想到问题出在济修皇祖上。
“原本……不是这样的……” 济修医仙口齿变得不清，嗫喏了一会儿，骤然呕出一口黑血，身旁的结界随之爆开！
强横的冲击波震碎了大殿所有的门窗，神越子第一时间被药老和谛明大师护住，没有受到伤害。
等一切恢复，大家只看到济修医仙倒在地上，药老急忙过去查看。
济修医仙手上开始出现一些黑斑，但她整个人还有气息，只是神识不在此处，此刻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药老连忙帮她渡气。
承均神情难得严肃起来，他上前探查了一番济修医仙的状态，说道：“沉浸于幻境，有被幻境反噬走火入魔的风险，但……”
“她不像是走火入魔，这种情况我从未见过。”
承均身为外宗长老，并未插手皇族的事情，只是说出自己的判断，然后便将目光投向莲花秘境的画面上。
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
承均眼神微冷。
谛明大师立即去查探莲花秘境，却发现莲花秘境彻底关上了，整个秘境被济修医仙的领域完全控制。
他赶到皇宫中心，另一边状况也不好。
静明大师察觉到仙山中央爆发一道极危险的力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皇子公主们送出莲花秘境。
强行把人救走，跟那道领域的意志对撞，反噬了静明大师，他那对原本喜庆的笑眼，此刻只留下两道血痕。
“师兄，” 听见谛明大师的声音，静明不顾双眼的疼痛，连忙说道：“我救了大部分人出来，但九公主她们离仙山太近，我无能为力……”
“还有谁在里面？” 皇帝慌忙走上前询问。
“三皇子，四公主，七皇子，九公主……九公主是因为离仙山太近，其余人在孽地，那边……”
“那边怎么了？” 皇帝焦急问道。
“那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静明大师还想从莲花秘境里窥探什么，双眼汩汩冒着血。
“好了，你先休息，我来。” 谛明大师拍了拍静明大师的肩膀，走到莲花秘境前。
这朵宝莲形状的空间法器完全关上了，里面的力量强悍到足以与谛明大师抗衡，这让谛明大师微微吃惊。
济修是医道成仙，没那么高的玄气造诣。
谛明大师心一横，只听见昭兰寺那边传来巨大的佛钟响声，禅音回荡楹都，一道道经文从佛塔底部冒出，朝皇宫飞来，经文一点点缠绕到莲花瓣上，妄图强行搬开花瓣。
就在花瓣隐隐松动之际，他识海之中传来药老的声音：“谛明，先别动莲花秘境。”
“济修快不行了。”
谛明大师瞳孔一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难道抵抗济修的意志，她会死？
“国师，这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皇帝看见莲花瓣都松动了，谛明大师却停下了动作，他四个孩子还在里面，难免急切道。
谛明大师只得简单解释一番。
皇帝只觉得难以置信，他立马遣散了旁边哄闹的众人，命令所有人回宫殿不得外出，不得乱嚼舌根，有传流言者杀，然后下令全城戒严。
料理完周围人，皇帝急匆匆往后殿赶去。
一边是济修医仙的性命，她要是因此陨落，皇族根基得毁掉大半。
一边是皇族拼了几代人的气运才得到的，身负纯净回阳血脉的医道天才，还都是他的孩子。
一个是现在，一个是未来，无论失去谁，都是皇族的巨大损失。
皇帝来不及想这一切的原因，而是开始预想最坏的结果。
无论是哪一种，都叫人难以接受。
……
楚瑀在察觉到危险之后，拉着越灵就跑。
就在她们飞出仙山那一瞬间，一道强横的白光覆盖了二人。
经过短暂的眩晕和耳鸣以后，楚瑀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有些恍惚，但楚瑀上一秒还飞在空中，现在却站在结实的玉石地面上。
“嗒～” 她轻轻一踩，都能在玉石路面响起清脆的回音。
这地方有些眼熟。
楚瑀抬起双手，发现自己身着红衣，一对银色护腕束缚着广阔的长袖，腰间挂着一个其他样式的弟子令牌。
这玉石路面的纹理……很像天辰仙门。
楚瑀睁大了双眼，怎么回来了？
她解开护腕查探手臂，发现树中女的暗纹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幻觉……” 楚瑀安慰自己，定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
眼前恍惚感终于消失，楚瑀看清了周围。
这是流幻殿外围的走廊，两排高大的玉柱齐齐屹立。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踏出寂寥的回音。
尽头好像有光，光的中央好像有人。
那人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半蹲着，他下方还有一个正脸朝下躺着的人。
还没看清地上躺着的人长什么样，就见那半蹲着的男子双手一使劲，骤然传出血肉撕裂的声音。
楚瑀心中一惊，地上那人血溅三尺，而那个半蹲着的男人手指骨修长惨白，再一次用力，竟是把地上那人的脊骨整条抽了出来！
“我……要……你的……骨……”
那人从嗓子眼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只见他抓着脊骨一回头，脸上没有五官，被一张薄薄的人皮覆盖住，五官轮廓被腐烂的颜色映衬着，左手似乎有些畸形的蜷缩在胸前，是个不折不扣的人形怪物。
“我要……你的……骨……”
这一次，他好像是看着楚瑀又说了一遍。
寒意从脚底升起，楚瑀浑身动弹不得，使不上力。
眼前的怪物骤然动了一下。
“瑀儿，跑！”
识海中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男声，楚瑀铆足了劲挣扎，终于用尽力气转过身……
这一次，楚瑀猛然清醒过来，她全身剧痛无比，背后冷汗淋淋。
她落在悬崖边一个石台面上，自己只要再翻个身，就会滚落下去。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那里有一道禁制在微微发亮。
这禁制，是元简为了防止自己被天辰仙门“招魂”，特地下的。
是什么东西，能激发这道禁制保护自己？
“刚刚那些，是幻觉？”
楚瑀早已对大多数幻境免疫了，能让她不知不觉陷入幻境的，只有比她强的高手才能做到。
不……要冷静一下，并非所有幻觉都跟天辰仙门有关，莲花秘境本身就是一个幻术大师的杰作。
但触发了元简禁制的幻觉能是什么好东西？
“梦魇罢了。”
华凌在她噩梦里的形象真是越来越抽象了，越来越不像人。
楚瑀站在悬崖边，忍着浑身的剧痛，朝空中伸出脚，而后又收了回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感受不到体内的玄气波动。
就像被佛珠压制了所有境界一样，她现在就玄气修为上来看，与凡人无异。
环视四周，不知道越灵落到了哪里，她们确实是走散了。
“难道是寻药大会增加难度了？” 楚瑀揉揉剧痛的肩膀，想到玉简还在越灵那边，自己无法通过玉简知晓这一切的变数。
“又或是我们触犯了椿龄娘子的禁忌？”
楚瑀缓了一会儿，身上的疼痛褪去一些后，顺着石缝，轻盈的跳下去，三两下就跳到缓坡上，卸力小跑落地。
幸好，平时炼体从不含糊，影响不是很大。
“但总归是没被淘汰，如果阿灵出了什么事，我也应该跟着一起被传送出去才是。”
“先找到阿灵。”
楚瑀估摸着大概方位，往仙山村落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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