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我不和你玩了
元旦这晚。
南桑带咳嗽比上次来还重的景深去医院。
胸片很奇怪。
医生让景深把上衣脱了。
景深沉默一会,“有内间吗?”
从船上碰面到现在。
景深数次尝试和南桑说话。
南桑一字没回。
这会开口,“脱。”
他低下头,慢吞吞把上衣脱了。
刀痕枪伤遍布上半身,几乎没一块好皮。
比那次黑夜在海边捡到匆匆一眼,可怖数倍。
南桑移开视线,问被吓了一跳的医生,“情况怎么样?”
景深胸片显示有很多阴影。
但摸着又没什么。
医生说:“他肺部的阴影应该是旧伤,不管是不是,都不能受到长时间外部压迫。”
医生嘱咐。
游泳潜水凡是要收紧核心的运动不能碰。
否则咳嗽时间长了。
肺部难说会不会引出大毛病。
他给开了点止咳的药。
想问景深有没有量个体温。
瞧他虽然轻咳不断。
但面色沉静。
脸色也不算苍白。
背脊挺直,不像精神不佳。
没多此一举。
南桑道谢转身出去。
打开车门后。
目光移向突然在两步远停下的景深。
两厢对视许久。
南桑说:“你骗我。”
她没再停留,开车锁门踩下油门。
一路没再回头。
到家面色如常的和杨浅以及忠叔说话,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哪怕十几分钟后景深来了。
十二点。
南桑洗澡出来。
景深站在书桌边。
手指探出,在轻轻碰触因为能活半个多月,南桑床头放不下,分给书桌一瓶的百合花花瓣。
他回头看。
手背轻遮唇,咳了一下,低声问,“聊聊吗?”
景深声音有点哑。
但总体沉静的厉害。
眼神也是。
瞳眸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出来。
但只是这些而已。
他在南桑出来的刹那。
手仓促停下。
且有点不知道该放哪的背到身后。
脚甚至朝后退了一步。
南桑定定看他好大会,“我该睡了。”
“十分钟。”
南桑说:“我身体不好,不能熬夜。”
景深又咳了一声,没再说,抬脚朝外走。
手放置在门把手一瞬后回头看向她,“五分钟。”
“出去。”
景深出去了。
不等南桑走去床边坐下。
门突兀被打开。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景深背靠门板,轻扒了瞬微潮湿的发。
深深呼吸口气,压下咳意。
重新看向南桑,“我没输。”
南桑挑眉,“输?”
“我们说好了,我输,你一天不见我,你输,你陪我一天。”
他哑着嗓子,重重的说:“我没有输。”
南桑手掌无意识收紧了。
她甚至挤出了笑,“你想的就只是输赢吗?”
景深重申,“我没有……”
南桑打断,“我情愿你一年前已经死了!”
“也不想你现在死,还是死在来见我的路上!”
南桑蓦地尖叫出声,“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他妈的在装不懂!”
南桑做梦都想不到景深在飞去四大洲边界后,从禁海下面潜过来。
海底有多危险姑且不说。
只说那么远的距离,氧气瓶是有容限就已经足够险象环生。
杨浅草草一指。
南桑也没朝那想。
还有一个最根本原因。
她认为景深该比谁都明白。
活着才有以后可说。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事说给不知世事的二八少女听。
她可能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说给经历过死生无数次的南桑听。
是不负责任。
是自私。
南桑闭闭眼再睁开,扯出笑,“你是没输,但我不玩了。”
她无意识紧绷的全身松散下来,手指向门口,“我不和你玩了,你,从我家滚出去。”
景深没走。
定定看着南桑,轻喘口气低声开口,“那几年……”
他停顿了一会,喉咙滚动,“我很……想你。”
景深和南桑分开过。
几天的有。
几个月的有。
长点的是南桑十八岁那年。
景家终于覆灭,景深丢下她回江南。
整一年。
再长点的是南桑跳河。
也不过是一年多几个月。
他眼眶突然红透了,哑哑的,轻轻的说:“我真的……很想你。”
有种思念很难熬。
不是明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克制着不去找,不去看。
也不是认为她活在世上的角落,迟迟找不到。
而是不知道她在哪。
在做什么。
健康与否。
快乐与否。
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活着……
亦或者是……死了。
人都说临死前会像走马看花一般草草回顾一生。
景深进血盟经历了无数次命悬一线。
每次眼前走马看花都会略过同一个身影。
顺利的、健康的、在笑着的南桑。
不顺利的、不健康的南桑。
在哭的南桑。
还有……濒临死亡需要他救的南桑。
一帧帧因为不清楚她在哪,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是安好亦或者不安好而胡思乱想的画面。
随着时间仿佛没有尽头的朝前走啊走。
越来越真实。
越来越真实。
景深眼泪突然从眼眶滑落。
他草草擦拭了下。
眼泪再次滑落。
他拧着眉头低下头。
一瞬后手掌轻覆眉眼。
重咳两声。
胸膛起伏不断,压抑着说:“我那几年,真的……”
景深摇了摇头,头一次声音里染上了浓重的哭腔,“真的很想你。”
想念到心脏像破了个大口子。
见不到面,口子不停渗着凉风。
见到了。
口子没被填满。
反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每月一次面对面。
根本就不够。
怎么都不够。
景深说:“我就只是想……”
他抬起头,深吸口气,泪如雨下,“我就只是想,多和你见一……”
话未完。
身体因为奔跑而来的重重拥抱朝后紧靠门板。
景深低头看向怀里的南桑。
手缓慢抬起,轻轻揽着她,低低小声的哄,像在哄个易碎的孩子。
“你别生气,接着和我赌,我会再想别的办法……”他眼皮奇怪地往下掉。
甩了甩头继续说:“一定一定在十点前来见……”
方才是一个拥抱,堵住了他的话。
现下是一个吻。
南桑踮脚,手捧起他的脸。
吻一点点落在他脸颊上洒满的泪水。
随后微微开合。
封住他的唇。
却只是一触即分。
南桑凝眉,“你发烧……”
景深脑袋靠向她肩膀,彻底没了意识。
一小时后。
盐城诸多专家教授集聚城堡。
会诊结果是景深发烧致肺炎。
之所以导致昏迷。
是因为他胸片的阴影是旧伤,但更是旧伤复发。
上个月应该就有一个长期的输液治疗。
一直没完全好透。
所以才发展这么快。
问题不大。
接着治就好。
但万万不能再不注意,让旧伤再次复发。
还有。
他体力消耗严重,睡眠不足需要休息。
意思是让他睡,能睡多久睡多久。
身体在深度睡眠中能更好的修复。
确诊完没多大会。
景深眼皮不停颤动,像是想醒。
今儿是俩人约会的日子。
为了能让他睡沉点。
南桑让医生给他打了一阵安定。
输液里也加了点安神的。
她记得在傍晚的时候叫他醒。
但临近时间点。
一夜没睡的困意席卷。
南桑趴在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
夜色深重。
忠叔有事出门的杨浅和忠叔正在叫景深。
脸色凝重,力道很大。
南桑皱眉,“怎么了?”
“景深晚了四个小时,没坐上预计航班。”
“没坐上再坐别的……”
话没说完。
头顶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声。
南桑和杨浅忠叔匆匆出去。
院落被一架架直升飞机投射下来的白炽灯照耀到宛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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