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可有些事,没办法过去
不知怎么的。
南桑突然用功了起来。
不忙就坐在车里研究盐城土质相关资料。
翻看铺路的专业术语汇总。
在会议上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昂着脖子冷着脸,标准盐城第一千金派头。
却一改往日言简意赅。
侃侃而谈。
两三天就把本交给队长的拍板权重新拿了回来。
而景深。
身架长相气度极佳。
本该存在感惊人。
大约是因为对盐城土质不熟悉,乡土人情不了解,作业落后。
惯常坐在角落记录重点。
跟在人群后记录重点。
从不插嘴。
慢慢的。
存在感变得很低。
最长的时候,连续五天俩人没对过一句话,也没对过一个眼神。
只要不开会,压根见不到。
像没交集过,以后也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
十二月底。
工地临时找来的华人师傅受不了满嘴黄沙的恶劣环境,辞职走了。
杨浅和忠叔负责时。
吃什么无所谓。
他们早习惯了吃盐城饭。
换了南桑不行。
忠叔特地找来专业的中餐大厨。
大厨走的突然。
百十号人等着吃饭。
南桑大手一挥,让之前盐城的师傅上岗。
这师傅也会做点中餐。
但满嘴辣椒。
油盐特重。
工地汉子吃的大快朵颐。
南桑吃了一顿受不了。
中午草草吃几口,晚上一口没碰。
夜色暗下。
工地草草搭建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
南桑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看了眼入目的保温桶。
再抬头。
和景深对视了。
“吃点吧。”景深淡淡的,“你胃不好。”
南桑胃不好。
冷点、热点、辣点都不行。
而且三餐一顿不能少。
她在景深离开后鼻息动了动。
抿唇一瞬。
挑拣着吃了两口。
匆匆半饱,眉头紧皱。
一把把菜推出去老远。
一会后又扒拉回来。
晚点景深来拿饭盒。
南桑本平静的心口烦乱了。
她后来扒拉,是把菜扒拉成没动过的样子。
但景深是人精。
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欲盖弥彰。
她因为他走前挑起的眉,带了点不知名笑意的眼睛。
烦躁了一夜。
深夜到家冷着脸敲响保姆的门。
“明早给我……”
保姆睡眼朦胧,“明早怎么了?”
南桑想让她明早给她做点饭带去工地吃。
想起她早上五点就得出发。
三餐饭要折腾很长时间。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早上起来去工地的路上草草买了几个煎饼。
中午在景深来送饭的时候。
平平无奇中带了高傲,“家里带了。”
景深没说什么。
把饭盒带走了。
晚上南桑等到天色暗下也没等到他。
感觉他应该不会来了。
掏出煎饼小口小口朝肚子里咽。
吃完出门。
一眼瞧见了背靠门旁的景深。
她吓了一跳,“你有病啊。”
“一天三十行吗?”
南桑没明白,“什么玩意?”
“雇我当你厨子,一天,不,一顿饭三十。”
景深一半脸在明。
一半脸在暗。
明着地界的眼睛漆黑看不出什么。
暗着的地界好似是因为灯光的缘故。
带了点亮光,也像是带了点水汽。
他轻轻缓缓的说:“你身体真的不好。”
南桑想说。
你所谓的不好,只是你以为。
从离开京市后,我从没生过病。
我的胃是娇气。
但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娇气了。
嘴巴蠕动半响,话未出,头先轻轻点了下去。
南桑和驻地贵宾景深的交集。
突然变深了。
照常不说话,极少对视。
但三餐总要见一次。
南桑在办公室。
景深会把饭送来。
她不忙。
就把饭盒递过来。
在忙。
就打开摆在她面前。
有次南桑接电话长达半小时。
景深就在房间里等着。
在她接完电话。
把饭菜拿出来碰碰,凉了点就加热。
再摆好离开。
有次南桑去工地了。
错过了饭点。
景深出现在工地,原本只是草草逗留就离开的他穿着一身黑衣,提着饭盒在她身后跟着。
她走他走,她停他停。
见缝插针的让她吃饭。
还不忘叮嘱,“洗手。”
偶尔僭越的在露天拧开矿泉水倒水让南桑洗。
俩人距离疏远,但相互动作无比熟稔。
景深是城主点名的贵宾。
他自己低调,且除了第一天就没穿过制服,并且没在工地怎么漏过脸。
南桑不说,没人当他是贵宾。
华人工人同样。
南桑不同。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盐城第一千金。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在百十口人眼中。
不过半个月。
流言肆起。
夜深。
南桑踩着霜露到家。
客厅灯火通明。
南桑心里咯噔一下。
客厅氛围却和想的不一样。
笑闹不断。
杨浅和忠叔第一时间围上来,“谈恋爱了?”
她在俩人兴奋劲浓郁的眼睛上扫过,“你们很想我谈恋爱?”
“废话!”杨浅嘴巴上没把门的,“你也不瞧瞧你多大了,长得俊有钱有什么用,也不耽误盐城这些臭男人背地里嫌弃你年纪大。”
五年前。
南桑不过二十七。
在相亲的时候就已经被暗搓搓的嫌弃了一次。
今年她三十二。
在早婚早孕的盐城本地是妥妥的超级剩女。
甚至很多像她这个年纪的都已经做奶奶了。
她敛眉听杨浅唠叨完。
听忠叔唠叨。
他们说不反对南桑一辈子不嫁人。
自己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但更希望南桑以后能嫁人。
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
南桑打断:“我没谈恋爱。”
草草一句被无数句打断。
“谈恋爱就谈恋爱嘛,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我们还不知道你嘛,如果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怎么可能会许他在工地上跟你屁股后面转。”
“那男的多大年纪,长相怎么样,盐城还是国内的?”
“盐城的不行,思想根深蒂固,转不过来弯,国内的好。”
“国内清楚三十正当年。在工地上干活更好,家里没什么钱,把他老子娘都接过来,万事大吉。”
南桑说:“是景深。”
杨浅兴冲冲的继续,“这次可不是我们包办婚姻,是你自己……”
她笑容卡在了脸上,“你刚说谁?”
南桑说:“这次来驻地的是景深。”
满室喧哗被按下了暂停键。
南桑低叹口气,轻声解释。
说厨师临时走了。
她早上走的太早。
不想佣人起来给她准备饭。
景深自己带饭。
给她多带了一份。
她每隔三天给一次钱。
价格不低。
俩人不是流言里的关系。
平日里根本不说话。
除了三顿饭,连面都不见。
南桑解释完了,静静等待。
预想的叫骂连天和唉声叹气却没来。
杨浅率先问,“你怎么想的?”
南桑还沉浸在杨浅竟然没骂人的匪夷所思,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心里还有他吗?”
忠叔跟上,“别着急回答,好好想想再说。”
他语重心长,“时间已经走了很久了。”
南桑失眠了。
在凌晨三点爬起来迈进后花园。
站定看了墓碑许久。
轻声吐出答案,“可有些事,没办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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