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嫉妒
钟全资质平平，侥幸投靠澹台家做客卿。只是澹台家武者门客若干，他混在其中争不到上游，便咬牙孤注一掷，投效无人问津的五公子澹台卿。
澹台家的孩子们心肠都是豺狼虎豹，唯有澹台卿，即使处处遭打压，可偏却生了副软心肠。
钟全又侥幸在澹台卿面前混入眼，一直深受信赖。多年来自诩是澹台卿门下其他门客的领头人，不仅对其他不如自己的武者呼来喝去，更是借着澹台家的名义在外狐假虎威。
他知道五公子招揽了个女子，原以为澹台卿只是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女人。
直到澹台卿带着人在他们面前说了一句：“今后顾姑娘若有吩咐，你们需全力配合。”
吩咐，配合。
这些字眼在钟全耳中极其刺耳。
身后其余十来名武者面面相觑，最终目光好似不经意的落在钟全身上。
钟全面色一闪而过的屈辱，捏紧了拳头，强行扯出一抹笑。
“这位便是玄女顾嫦璎？久闻大名，英雄榜一战不仅一朝越上风云榜九十位，更是一上榜便被赋予了绰号，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风云榜仅容百人，所有江湖年轻俊杰皆趋之若鹜，渴望一举扬名立万，名威江湖。
钟全口头上称赞，心内却是极其不屑。
风云榜，能跃入前五十才是真本事。这娘们儿估计也就是生得好看才被优待。
他假装没有听到澹台卿的话，只是看着顾嫦璎的眼睛，“能同姑娘这般天人共辅佐公子，是在下荣幸。”
顾嫦璎听出他话里的不服气，目光只是从他身上掠过，轻轻颔首。
可偏生这一眼，钟全却生生觉得自己在被她蔑视，嘴角堆起的笑陡然一僵。
一个乳臭未干无痕无迹的臭丫头，不过打出了点名声入了澹台卿的眼，就敢给他脸色了？
“姑娘初入澹台家，想来还是不知道什么规矩。年轻气盛是好，但也不能爬到公子头上耍威风。”
他语气不善，句句看似在提点，可那架势愣是像他当家做主一般。
钟全素日发号施令惯了，平时也将自己架在半个府内主人的地位，浑然没察觉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顾嫦璎眉梢微挑，反看向澹台卿，“公子的门客确实……忠心至极啊。”
就连澹台卿一向的好脸色也沉了下来，手中杯盏重重置下，那一声霎时惊醒钟全。
“出去。”
钟全心头原有些许不安，可到底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闻言不可置信，“五公子！？”
阿长冷眼刮了钟全，忽而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公子未发话，谁准你侮辱贵客？”
“还有，让你滚你就滚，你哪儿来的胆子敢回应质问公子的话？”
他早就看这人不爽，一巴掌下去，阿长顿时毛孔舒张，通体舒畅。
钟全捂着被打偏的脸，眼神还在发直。
贵客？
不同样是澹台卿门下客卿，凭什么她是贵客！？
阿长虽是澹台卿心腹，可实力到底低微不如他，不足为惧。
钟全眼神漫起怨恨。费老头之下，分明是他实力最强，若是没有自己，他澹台卿手底下还能有什么三瓜两枣能用？
平时让阿长这个废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罢了，这次居然让他在一个第一次见的臭丫头前落了脸面？
顾嫦璎懒得理会这闹剧般的插曲，她起身，在众人脸上扫过。
“五公子眼下的境况，我不必看也大概知晓了。”
她下一秒脱口而出的话毫不留情，“恕我直言，除了看到小少爷发善心做慈善收留这些……以外，看不到任何一点可取之处。”
澹台卿垂眸，阿长觉得憋屈，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罢，顾嫦璎右臂撑着桌，身躯朝前微微一倾，仿若能洞察一切的瞳孔直望入澹台卿的眼底。
“小少爷，反正你也无人可用，何不妨干脆点一刀落下，也算祛腐生新？”
女子淡香骤然逼近，澹台卿呼吸刹那间一乱。他下意识想移开眼神，掩在袖口下的手却硬生生掐着自己，试图让耳廓的热意散去。
他闻言摇头，“我知我门下客卿对于姑娘来说实力低微，不能帮上我什么忙。”
“可这些人明知我在澹台家的境况却仍不曾撒手离去另寻他处，我心中有知遇之恩，亦留有感激。”
顾嫦璎听完，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她心中有不同的想法。
若是她的处事风格，她向来皆对所有人和事都报以最恶意的揣测和最坏的打算，尤其对一点最是深信不疑——
永远不要对他人单方面的抱有单一的印象，永远不要高估一个人的人性。
随后，顾嫦璎彻底打消了借助澹台卿门下客卿的念头。
她分析了下局势，要想同澹台秋和澹台晟掰手腕，顾嫦璎决定先从澹台卿最大的痛点下手——缺人。
踏入八方客栈，顾嫦璎视线先是在满堂宾客中扫过，直接拉了一名跑堂的店小二问，“等等，你可知唐尉在哪？”
那小二在人群神色匆匆格外显眼，冷不防被顾嫦璎阻拦，下意识的皱眉，看到来人先是一怔，随即有些急切的抓住她衣袖。
“姑娘可是那位风云榜的‘玄女’顾嫦璎？”
闻完，他甚至等不到回复便开始乞求，“唐尉遇到了麻烦，烦请姑娘上楼一救。”
风闻线人个性迥异，多数都隐匿身份于人群中获取消息。唐尉却是一个例外，左右逢源却不显市侩，不论高门弟子亦或江湖散修都对他不吝赞意。
这店小二看到顾嫦璎像是看到了救世主，顾嫦璎仰头看向二楼，果然看到人群蜂蛹攒到一处，那动静大到一楼正堂内已有不少武者也被吸引去视线。
二楼茶桌诸多，带却无人敢落座。
唯有一名女子抬着下颌，看蝼蚁一般任由自己的武者唐尉威胁八方客栈的风闻线人唐尉。
而候在她身旁，始终抱着长枪收敛气息合眸的男子一动不动，对眼前的闹剧罔若未闻。
那刁难唐尉的武者尖嘴猴腮，面相阴森，五爪威胁抵在唐尉喉咙间，散着黑紫的气息。
围观的武者有人认出他，道，“这不是‘鬼掌’丁炼狱吗？这种败类怎么会出现在燕郡？”
身后人冷嗤，“没听说吗，咱们云州大派之一，长霄门派人来燕郡广招门客，澹台和苏家铆足了劲意图巴结长霄门。”
“为了把人塞进去，只要有名声自然来者不拒。谁能没料到孙家这么荤素不忌，连这种欺师灭祖唯利是图的垃圾也收揽门下。”
孙珍仪倨傲看着被攫住咽喉，面色因缺氧而略显发青的唐尉，见他不适的蹙眉才舒展了眉头。
“本小姐亲自来买你消息，你这卑贱不堪的东西竟胆敢当众拒绝本小姐？”
唐尉虽不适，但脸上不见多少慌色。
他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抬手艰难点了点丁炼狱那掐着他的手。
“孙小姐若是想问话，是不是得先让他先把我放下？”
周遭人正低声窃语，“怎么回事？不是说风闻线人只要价格到位什么消息都卖？”
“嘴巴上是这么说。若真的这么干，他八方客栈明日就能在大派手中自绝于江湖。”
“这风闻线人当真死到临头，竟敢得罪这个骄纵跋扈的大小姐。”
唐尉见丁炼狱巍然不动，下意识无奈摊手，忘了脖子还被拎着，看着几分滑稽。
他叹气，“孙小姐，你要是让我把你父亲孙城主外头养了几个外室，几个私生子，又分了多少家产给他们，在下定是一字一句连送了脱了几条裤衩都给您透个明白。”
“可你却要我八方客栈的风闻线人唯你孙家所用。”唐尉摇头，“八方客栈遍布大梁，非单一势力独有，孙小姐莫要再拿这种荒诞的要求为难在下。”
“若是让八掌柜身边的人听了可不妙。”
“还有，望孙小姐回去奉劝城主一句，八方客栈线人来往江湖，自有规矩，切莫因一念之差走错了路，否则……覆水难收啊。”
听完唐尉说的话，场中窸窣声诡异的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宛如水溅热锅，炸出满堂油花。
有人惊诧孙城主对外一副终生只爱妻女深情样，没想到外头花草已经多到能铺成一院花圃了。
有人注意到唐尉后半句话，心头惊诧孙家狼子野心，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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