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魂魄融合

“呃啊——”

鲜血猛地从烛洺赫口中涌出，喷洒在地，溅在手臂，猩红刺目。

他没有再动。

烛洺赫就趴在那里，连再一次爬起来的力气都被那烈焰燃尽，眼中那最后的光，也在一点点熄灭。

唯有周身黑焰仍在沉沉燃烧，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所有生命力。

单灵灵不顾一切地扑到了他面前，声音颤抖着唤他的名字。

“烛洺赫……”

“烛洺赫，你醒醒……”

她伸出手，试图去握住他沾满鲜血的手腕，却仍然穿了过去，指尖一片冰凉，什么也触碰不到。

单灵灵的心，在一寸寸地往下坠。

“小九，你不能一直陷在这段回忆里……”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一滴滴落在虚幻的梦境土地上，却掀不起一丝涟漪。

“你会伤了自己的魂魄的……”

也不知是不是单灵灵的声音穿透了这片破碎的梦境，烛洺赫微微动了一下，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躺倒在地，双目空洞地望着上方破碎不堪的天空。

“烛小九，快醒醒……”她哽咽出声。

忽然，那双本已失神的眼睛，缓缓地聚焦到了她的脸上。

“你是谁？”烛洺赫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极深的地狱底部传来。

他的瞳孔已完全被黑雾侵蚀，那熟悉的红瞳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得令人发寒的墨色。

“我……”单灵灵心头一跳，随即惊喜溢出眼眶。

他看见她了。

他终于能看见她了。

不知梦境中发生了什么，她终于能影响到烛洺赫的意识。

“小九，你不记得我了吗？”单灵灵小心翼翼地靠近，语气轻柔而焦急。

可烛洺赫只是歪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不认识你。”他冷冷地说，“我也不叫小九。”

那一刻，单灵灵的心被狠狠撕裂了一道口子。

她急切地跪在地上，转过身，俯下身子，紧紧注视着他，声音发颤。

“烛洺赫，你是我徒弟，小九是我给你取的名字。”

“我是单灵灵，是你的师父，是你的……”

她声音一顿，喉咙哽住了一瞬，那最后两个字压着她全部的情感和勇气。

但最终，单灵灵还是把它吐了出来。

“是你的爱人。”

她的声音极轻，烛洺赫的身体却猛然一震，那双被黑雾笼罩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裂痕。

“爱人？”

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从遥远的梦中捡回了什么东西。

“我这样子……”他轻声低语，带着自嘲，“我这样子，也配有爱人？”

那一刻，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狂躁，只有深重得无法言喻的自我厌弃与悲哀。

单灵灵的眼泪一颗颗地砸落，落在烛洺赫胸口最柔软的一点上。

“你当然配。”

她低声说，声音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

“烛洺赫，你是我见过最骄傲、最倔强、最温柔的人。”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烛洺赫喉头一颤，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黑焰在他周身翻滚，将自己再次沉入无边的痛苦深渊。

“你走吧。”他低声说，“别再来管我了。”

但下一刻，他忽然感到一股温热，温柔却炽烈地贴在了他额前。

那是单灵灵的唇，轻轻地抵在他的眉心。

“我不会走。”她喃喃道，“除非你醒来，自己把我赶走。”

“你答应我了，会永生永世陪在我身边。”

“我不会先离开的。”

她闭上眼，悄然从自己的蛇丹中抽出了全部的神魂，缓缓渡入烛洺赫的身体里。

她的神力伴随着魂魄力量，如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渗入他那几近崩坏的神魂之中。

火与火的交融，灵与灵的贴合。

那一瞬间，烛洺赫脑海深处轰然一震，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了。

一个个画面，接连浮现。

草丛间，奄奄一息的他抬起头，看见那张明亮到晃眼的脸庞，她朝阳般温暖，耀眼得无法直视。

温泉中，他趴在她肩上，听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心跳狂乱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章尾山巅，她逆着夜风奔向他，那一刻，她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意与坚定。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他拥她入怀的瞬间。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那一刻，他的心脏，重新开始了跳动。

“单灵灵……”他低喃，语气轻得如风，却震碎了梦境深渊的寂静。

“灵儿……”

下一秒。

轰！！

他胸口的黑焰轰然炸裂，枷锁崩溃。

一道炽烈如烈日的火红神光从他体内冲出，如狂潮般扫荡所有阴霾，将那缠绕全身的黑雾一寸寸吞噬、焚烧殆尽。

“我记得你了……”

烛洺赫身上的血污与伤口，在火光中尽数消散。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一把将单灵灵搂进怀中，怀抱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魂魄。

“灵儿，灵儿，你怎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

单灵灵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头，捧住烛洺赫的脸颊，毫不迟疑地吻了上去。

她将自己的魂魄之力源源不断地渡给他，腾蛇的神魂涌入他体内，强行压制、融合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黑焰。

单灵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着，骨节剧痛，全身上下都像是正被撕裂，但她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哪怕血腥味已在唇齿间蔓延，哪怕神魂被灼烧得近乎崩散。

她依然没有松手。

这一刻，她不容他沉沦，也不许他倒下。

若她放开，等待烛洺赫的，只会是彻底的湮灭。

黑焰的威力不可小觑，那是所有烛龙的力量，带着怨念，但是腾蛇的赤焰毫不退让，一点点的蚕食而上。

渐渐地，黑焰之中，出现了一缕红色。

暗红色。

纯粹又极具毁灭性的暗红色。

单灵灵微微睁开眼，看向了那一抹暗红，心头一喜。

这是魂魄融合的征兆。

王子珩说过，真正能够彻底帮到烛洺赫的，唯有魂魄相融，用自己的神魂，帮他分担那些本不需要他来背负的力量。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互相都必须是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作为腾蛇，就算是再给单灵灵上万年时光，都无法超越烛龙的力量。

所以，此时此刻，她有，且仅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他。

救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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