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林子萧望着楚清缘泛红的眼眶，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沉重。
他虽然渣，
但不至于欺人太甚。
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了，先接女儿吧。”
楚清缘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重新系好安全带，动作利落得仿佛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
林子萧发动车子，帕拉梅拉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在一众路人的惊叹声中疾驰而去。
楚清缘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能看出她思绪飘远却不知道具体在想些什么。
车内的气氛似乎比方才更加凝重。
林子萧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可能面对的局面。
好在于雅那丫头不在。
不知为何，
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在与不在迟早要面对。
而看身边楚清缘这架势，怕是不可能善终。
“其实...”他试图缓和气氛，“我们可以单独约个时间。”
“专心开车。”
楚清缘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眼见她不想开口说话。
林子萧识趣闭上嘴巴，可没过一会，脑海中又胡思乱想起来——他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副驾驶的妻子。
楚清缘依然望着窗外，侧脸在夕阳映照下显得格外冷峻。
“徐苑卿应该会理智些...”
他自我安慰道。
毕竟她是贝贝的班主任，总要注意师道尊严。
但随即又想起昨天早上。
徐苑卿红着眼眶质问他的场景，顿时又没了底气。
即使知道待会要面对的结局，可偏偏，他就是控制不住要去想——徐苑卿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楚清缘又会说些什么？
是会直接撕破脸？
还是用那种绵里藏针的方式让对方难堪？
“哎！”
连林子萧都没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重重叹了口气。
倒是楚清缘眼神一直盯着窗外的街景，却意外听到了这声轻叹。
她轻轻整理着裙摆，连眼皮都没抬：“怎么？怕了？”
被戳中心事的林子萧握紧了方向盘。
是啊，他确实怕——怕楚清缘用那种温柔刀捅人，更怕徐苑卿含着泪问他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
“你有什么好怕的！”
楚清缘突然转过头来，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杏眼此刻冷得像冰，“该怕的是我才对。”
“五年了，我每天醒来都要担心，你会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婚戒，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这枚戒指是她亲手设计的，内圈刻着‘LZX’——林子萧。
多讽刺啊，她处心积虑编织的婚姻开始后，便要时刻担心会不会在某个清晨随着他恢复的记忆轰然崩塌？
每天对着这张熟悉的脸，
她多想问——如果你想起来，会不会恨我？会不会像姐姐说的那样，发现我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
但最终，她只是挺直了脊背。
毕竟从六岁起她就明白，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父亲临终前看她的最后一眼，姐姐摔门而去时说的那句‘灾星’，都在提醒她——想要的东西，只能不择手段地攥在手里。
......
京州二小，
校门口前，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学生们以及家长大多都走了。
金色的夕阳为宁静的的校园镀上一层温暖的滤镜。
于雅倚在校门右侧的石狮子旁，浅粉色的连衣裙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
她手里攥着一支棒棒糖，时不时用舌尖轻舔一下，看起来天真烂漫。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另一只手正不耐烦地把玩着手机，锁屏键在短短半分钟已经被按亮了四五次。
“徐老师~”
她突然转头，甜甜地喊道，“你说学长他们怎么还不来呀？”
声音里带着少女般的娇嗔，眼睛却紧盯着徐苑卿微微颤抖的睫毛，浮现出几分温柔的恶意。
徐苑卿站在梧桐树的阴影里，米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愈发清瘦。
听到于雅的话，抬手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勉强笑了笑：“可能...堵车了吧。”
她的目光始终游离在校门口的石阶上，心事于那张温婉俏脸上昭然欲揭。
“徐老师！小雅阿姨！”
林贝贝举着一根彩虹色的棒棒糖，完全没注意到大人间的暗流涌动，兴奋地指着地面，“你们快来看，地上突然多了好多小蚂蚁。”
于雅笑着蹲下身，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
她亲热的揉了揉小公主的头发，宠溺道：“让阿姨看看。”
林贝贝蹲在地上，小脸几乎要贴到地面，见于雅靠过来，又不由让开半个小小的身位，小声嘟囔了一句：“它们搬家搬得好快哦！”
她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的路线，歪过头问道：“小雅阿姨，蚂蚁搬家代表是不是快要下雨啦？”
“怎么会呢？”
于雅的笑容僵了一瞬，像是在问林贝贝又像是在问自己：“太阳不是才刚刚下山，怎么就要下雨了呢？”
夕阳的余晖还在地平线上燃烧，将云层染成一片金红。
可就在这绚烂的天幕下，潮湿的风却开始不安分地窜动，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
“好像真要变天了。”
于雅声音突然轻了下来，目光越过林贝贝的发顶。
林贝贝没注意到于雅阿姨语气里的异样，自顾自地用小手指追着一只落单的蚂蚁，奶声奶气地说，“快回家吧，小小蚂蚁。”
小鼻子几乎要碰到地面：“不然要被雨淋湿啦！”
一阵潮湿的风突然卷过，吹乱了小公主精心扎好的小辫子。
她抬头看向于雅阿姨，却发现阿姨正望着马路尽头出神，涂着唇彩的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辆保时捷正缓缓驶来。
林贝贝眼神顿时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欢快地跳起来挥手：“妈妈的漂亮车车！”
而站在原地的两个女人，一个攥紧了拳头，一个咬住了下唇，像两只在暴风雨前僵持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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