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战利品与黑甲新生
血腥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在山谷间弥漫。
夕阳的余晖将大地染成一片暗红，仿佛是为这场刚刚落幕的屠杀献上的挽歌。
溃散的黑甲骑兵没有一个能逃出虫潮与矿奴们的双重追杀，整个战场上，尸骸遍地，断裂的兵器与破碎的甲胄随处可见。
方平拄着一把卷了刃的长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沾满了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望着眼前这片修罗场，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虚脱后的茫然。
赢了？
他们竟然真的赢了。
他们这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矿奴，竟然真的全歼了燕西楼麾下最精锐的、曾经碾碎了他们方家所有骄傲的黑甲骑兵！
这一切，都因为高台上的那个男人。
秦小春站在燕老三的尸体旁，负手而立，他身上的血迹早已被真气蒸干，衣衫整洁，与周围的狼藉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那些尸体，目光落在了一件件散落在地上的黑色铠甲上。
那是一种通体漆黑，由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而成的全身重甲，名为黑玄甲。甲胄的表面，隐隐有流光闪动，刻画着细密而玄奥的符文，不仅防御力惊人，更能与骑士体内的真气产生共鸣，组成战阵时，威力倍增。
这东西，在灵界都是抢手货。
每一套黑玄-甲，连带着配套的制式长枪、战刀，以及那些同样披着铁甲、血脉不凡的鳞甲战马，其价值，都足以让一个普通的修炼世家倾家荡产。
而现在，这里有上千套。
“发财了。”秦小春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除了装备，那些黑甲骑兵的身上，更是有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秦小春神念一扫，便发现几乎每个骑兵的贴身口袋里，都有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的，正是灵石。
虽然大多是下品灵石，但积少成多，汇聚起来的数量，也足以让他心头火热。
这些，都是燕西楼发给他们的军饷，也是他们平日里修炼所需。
如今，全部姓秦了。
“还愣着干什么？”秦小春的声音，将兀自沉浸在震撼中的方平唤醒，“打扫战场！所有能用的东西，一件不留，全部给我收起来！”
方平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是！”他高声应道，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他立刻组织起那些同样处于亢奋与茫然中的矿奴们，开始清理战场。
当第一个矿奴颤抖着手，从一具黑甲骑兵的尸体上剥下那套冰冷的黑玄甲时，他的眼中，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三年前，他的父亲，就是死在这样的铁蹄之下。
如今，他亲手将这套象征着梦魇的铠甲，变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爹！我给你报仇了！”他抱着那沉重的头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个人的哭声，引动了所有人的情绪。
压抑了三年的仇恨、屈辱、绝望，在这一刻，随着哭声，尽情地宣泄出来。
整个矿区，哭声震天。
秦小春没有阻止他们。
他知道，这些人需要一次彻底的情感宣泄，才能将心中的死气排出，迎来真正的“新生”。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哭声渐歇。
方平红着眼睛走了过来，对着秦小春，深深地一揖到底。
“小春兄弟，此番大恩，我方平，我方家上下，永世不忘！”
秦小春坦然受了他这一拜，然后将他扶起，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方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从现在起，封锁整个矿区。”
秦小春的眼神，锐利如刀。
“今天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不希望有半个字，传到燕西楼的耳朵里。任何企图离开矿区的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冰冷的话语，让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众人，瞬间冷静下来。
他们只是歼灭了一支骑兵，但真正的敌人，燕西楼，还安然无恙地待在他的城堡里。
一旦消息泄露，等待他们的，将是雷霆万钧的报复！
方平的脸色变得凝重，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秦小春看着方平离去的背影，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些被堆积成一座小山的黑玄甲。
“方平。”他又叫住了他。
“小春兄弟还有何吩咐？”
秦小春指着那堆铠甲，说出了一句让方平，乃至所有听到的人，都为之震撼的话。
“把所有方家的子弟，还有那些身体强壮、信得过的矿奴，都挑出来。”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新的黑甲骑兵团。”
方平的瞳孔，猛地一缩！
让……让他们，穿上这身铠甲？
成为……黑甲骑兵？
这……这怎么可能！这身铠甲，是他们所有人的梦魇，是仇恨的象征！
秦小-春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铠甲和武器，本身没有罪。有罪的，是使用它们的人。”
“燕西楼能用他们来屠戮你们的家人，你们为什么不能用他们，去敲碎燕西楼的脑袋？”
“还是说，你们连穿上这身铠甲的勇气都没有？”
秦小春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方平的心上。
是啊！
为什么不能！
他们要做的，不是逃避这身铠甲，而是要驾驭它，让它成为复仇的利刃！
方平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不再犹豫，转身，面向那些刚刚还在整理战利品的族人与矿奴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吼。
“所有方家子弟，出列！”
“所有想报仇的爷们儿，都他妈给老子站出来！”
很快，一支近千人的队伍，便被挑选了出来。
他们站在那堆积如山的黑玄甲前，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仇恨，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矿奴！”秦小春走到他们面前，声音传遍全场，“你们是战士！是复仇者！”
他一脚踢起一个黑色的头盔，凌空抓住，扔给了方平。
“一个月。”
秦小春伸出一根手指。
“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训练！给我往死里练！”
“我要你们熟悉这身铠，熟悉你们的战马，熟悉你们的兵器！更要熟悉，如何结成战阵！”
“一个月后，我要看到的，是一支崭新的，只属于我们的黑甲骑兵！”
“方平！”
“在！”方平猛地挺直了胸膛。
“你来做他们的统领。”秦小春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信任，“能不能做到？”
方平握紧了手中的头盔，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将一股力量，注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看着眼前那一双双充满希冀的眼睛，看着高台上那个给予了他们一切希望的男人，猛地将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复仇之火的眼睛。
“保证完成任务！”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山谷。
“保证完成任务！”
自此，矿区被彻底封锁，一场热火朝天的秘密练兵，就此展开。
方平几乎是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训练场上，他以身作则，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着每一个人。
秦小春则当起了总教官，将黑甲骑兵原本的战阵加以改良，剔除其中需要燕家血脉才能催动的弊端，融入了一些更简单、更高效的杀伐之术。
众人每日苦训阵法，从一开始的混乱不堪，到后来的令行禁止，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褪去了矿奴的麻木，多了一股军人的铁血与肃杀。
一个月的时间，在汗水与嘶吼中，悄然而逝。
一支脱胎换骨的黑色洪流，已然成型。
而他们等待的第一个客人，也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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