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一语成谶
周玉海扶了扶金丝眼镜，故作茫然道：
“不会吧？我可是全听您局长大人的话，中规中矩的，没惹什么事啊？”
“没惹什么事？你就自欺欺人吧你！告诉你吧，你又被盯上了，你肯定惹事了，而且你又惹大事了！不然的话，夏枫他不会这么说话！”
周东方不仅嗓音高，而且手指不断地指向周玉海，周玉海内心很不舒服，厌烦道：
“怎么又是夏枫？他吃饱了没事撑的？！咱不是按照他的要求，花了好几百万开始治污了吗？怎么还不放过咱？好处也给他老婆送了，怎么还就没完没了呢？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
“你少来咱咱的！你千方百计地巴结他老婆，那是腚后作揖——白搭！他们俩关系本来就不好，他能听她的？再说了，设施你是上了，是不是正常运转，你心里还没个熊数吗？”
本来还想揭穿他继续偷排一事的，周东方忽儿打住了，心想一旦揭穿的话，周玉海如果把车上的监控设备拆了，自己就更失去了主动权，还是先不说破的好。
“基本……基本上正常……”
“正常个屁!我告诉你哈，我的大老板，我的监控系统可都是高清晰的，大数据分析可都是非常准确的。你这个公司产量多大，应该有多少废水，都怎么处理了，这都是一定的，能隐瞒的了吗？现在是信息时代，你想瞒天过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为了这事啊？小事，小事！以后，咱保证正常运转不就行了吗？我的大局长，向您保证，以后坚决正常运转，决不给您添任何麻烦！这回，我的大局长，你放心吧？”
学着周东方的腔调，周玉海涎着脸发誓般表着决心。
周东方冷笑一声，没有表态。
见周东方不语，知其已经暗允，周玉海笑着起身给周东方续了水，说了句“局长您稍坐，我马上过来”，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周玉海回来了。
坐定，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背面向上，轻轻放到了茶几上，推到了周东方面前，道：“让弟兄们费心了，不成敬意。”
周东方低头瞟了一眼，银行卡背面上有十万元数字和密码，心中窃喜，嘴上却是唉地叹了一声，装成无奈的样子收了起来。
内心盘算道：给我这些好处费，还不知你因为偷排节省了多少倍的费用呢。可见，夏枫的担忧还是很明智的。
脸上瞬间便舒展开来，语调也柔和亲切起来: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县~长盯着呢。再说了，你这个企业的污水毒性太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事就出大事。所以，老弟呀，设施既然已经上了，咱就让他正常运转好不好？另外，坚决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像洒水一样地满山区地洒了，那样早晚会出事的！”
“不会，坚决不会，这点您尽管放心！自从设施投入使用以后，咱就不再外地治污了！”
周玉海打着手势，态度坚决地说。
周东方哼哼一声冷笑，轻声道：
“这次，千万要说到做到，不能玩什么把戏了。不然，我也是顶不住的。现在，夏枫像疯了似的，非常强硬不说，拉开了架子要找事，一旦让他盯上了，吃不了真得兜着走呢！”
“保证，保证！我向老天爷保证！咱周某办事，可是讲良心的，不能给弟兄们添麻烦，咱得对得住伙计！”
周东方这才有所放心，似有似无地点了点头，起身欲走，周玉海连忙留其吃饭，说已经安排好了。
周东方淡然道：
“改天吧，改天看看张县~长有空咱们再聚聚，有时间没见他老人家了。”
周玉海明白“张县~长”指的是张茂增。
见周东方去意已决，周玉海只好顺从，恭敬地将其送至楼下，目送其座驾绝尘而去。
周玉海何许人也？是极其聪明狡猾之人。
送走了周东方，细细琢磨刚才的对话，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有漏洞啊！
设备没有正常运转，环保部门的监控系统能监测的到，这是肯定的，但是，周东方说的瞒天过海之类的话，分明是知道了他仍然在偷排污水一事，这还了得？环保局知道了不要紧的，有周东方盯着，出不了事，夏枫知道可就不妙了，他会揪住不放的。
夏枫，他怎么会知道？过去知道是因为公~安也能监控的到运输车辆……
猛然间，周玉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坏了，那车上的监控设备兴许还没拆除呢。
周玉海急忙将车队管理人员喊来，寻问此事，谁知管理人员支支吾吾，竟说“咱的治污都启动了，人家再跟着监控没有意义了啊”。
“我就问你，车上的那个小设备拆了没有？”
“这……我……驾驶员肯定有数，拆了吧？”
“拆了还是没拆？！”
“我再问一下。”
周玉海忍着一肚子的怒火，等着管理人员问明了情况。
原来，这阶段原来的那两个司机分别因为家庭原因一个离职一个请了长假，新上岗的两个司机只知道开车并不了解监控设备一事。
这可是一个致命的细节啊！疏忽了，大意了！
“您奶奶个X，你人事干不成一点，快点去给我拆了！”
周玉海大为光火，一脚将那管理人员踢了出去。
当车队管理人员拿着拆除的两个监控设备给周玉海看时，很是懊恼的他竟然产生了报复性排污的念头，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
给周东方送的十万块钱，周玉海其实十分心疼，正像周东方预料的那样，他要通过降低成本的手段找补回来，而且要加倍找回。
县机关大院。
苗大力来到夏枫的办公室，讲述了对旭日盛能化工的监控情况。
“从前期掌控的车辆运行轨迹看，与过去没有本质的区别，无非是在山区的运行路线拉长了而已。如果是排污的话，说明他们担心洒的过于集中了容易暴露，故意把战线拉长的。”
“这是极有可能的，同意你的判断。”
“但是，从昨天开始，监控设备不能正常运行了，我们怀疑公司把监控卸了。”
“卸了？”
“是的。按说，也该卸的，污水已经在厂内处理了嘛，其它几个公司车辆上的都卸了，这很正常，但你说旭日盛能仍存在偷排的可能，这就需要另外加强监督了。我已经安排人员利用天网系统特别关~注，一旦发现这两辆车出动，立即派人跟踪。”
“好！大力你记得，这个周玉海很狂妄，什么鬼点子都有，我始终对他不放心。”
联想到周玉海贿赂张强并请张强说情的事实，夏枫越加怀疑他心中有鬼。
事实证明，夏枫的担心并非多余。
仅仅一周后，意料之中的事情便发生了。
这天，夏枫正在参加省里的电视电话会议，苗大力突然来了电话。
夏枫知道，没有急事苗大力是不会直接来电话的。于是，摸起手机，悄悄来到走廊接了起来。
“县~长，出大事了，旭日盛能偷排污水的车辆出事故了！”
苗大力急促的声音。
“怎么回事？大力你慢慢说。”
夏枫内心一惊，却强作镇静地安慰着。
苗大力简单叙述了事件的过程。
原来，发现旭日盛能的大罐车出动后，公~安人员立即派人跟踪。至河口镇山区腹地时，大罐车开始偷洒污水，公~安人员便盯得更紧更近了，并录像留取了证据。
正要上前制止，大罐车发现了跟踪车辆，加速逃离，试图逃窜，不料经过路口时，一辆三轮车突然冲出，大罐车急忙躲闪，结果倾翻到路旁的山沟里，车内污水外泄，已造成污染。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刚刚，不到十分钟吧。”
夏枫的心砰砰直跳，心想果真是一语成谶，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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