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青石子遭遇刺杀
典文渊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晕开暗红。
“老夫就是个启蒙部校勘古书的,看了《尚书》三十载......民惟邦本四字勘过百遍......”
他枯槁的手指在石桌划出深深痕迹。
“却不想里长要让本自决根基......”
训诂明忙为他抚背,皱着眉头。
“这次权力放出去,多少人根深蒂固的利益又要被牵扯了,天下才安定了多久,里长......操之过急啊。”
暮鸦掠过庭院,投下斑驳的暗影。
与此同时,福州府衙的书房内,青石子正伏案批阅卷宗。
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青砖墙上,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远处传来的打更声交织。
案头堆着的文书几乎遮住了砚台,最上面一份是刚送来的盐课司稽核报告,朱批的墨迹还未干透。
谨慎的叩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青石子笔尖一顿,一滴墨渍在贪墨二字上顿住。
他头也不抬地应道。
“进。”
夜不收推门而入,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夜露。
他无声地行了个礼,将一份电文放在案几边缘。
“说吧。”
青石子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卷宗,声音平静无波。
夜不收垂首禀报。
“前些时日里长宣新政,各州府扶持工会,让工业技术与国企并行发展。”
“各地州府衙门对新政颇有微词,宁波府张知府称此乃动摇国本,南阳府李知府暗指分散权力,不利于官府管辖......”
他顿了顿。
“京师几位重臣虽未明言,但近日诗会中多有今不如昔之叹。”
青石子突然轻笑一声,搁下毛笔。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粗茶啜了一口,冷冽的茶汤让他微微蹙眉。
“微词?”
他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案面。
“他们怕是早已将里长咒骂了千百遍。”
夜不收将头垂得更低。
烛火噼啪作响,映得青石子眼角初生的细密皱纹愈发深刻。
“你去过边关吗?”
青石子突然问道,不等回答便自顾自说下去。
“我见过戍边的老兵,双手冻裂了还在修烽火台,他们的儿子如今在哪?在乌思藏挖矿,在罗刹国垦荒。”
他猛地站起身,案上卷宗被袖风带得哗啦作响。
“那些口称微词的重臣希望他们的子侄在做什么?在太学读圣贤书,在观政历练?凭什么?”
青石子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棂。
夜风裹挟着潮气涌入,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远处码头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星点希望。
“里长要的不是一世太平,是万世根基。”
他声音低沉下来。
“那些以为拼过命就该享福的,那些想着荫庇子孙的......他们不懂。”
别人不知道里长在想什么,但他知道。
这一刻青石子眼眸冷了。
“一群只知道为了后代的混蛋,你们当然不知道,你们觉得为红袍拼命了。”
“但那些红袍兵卒都拼命了,凭什么你们后代要高高在上。”
青石子漠然看着。
“现在你们高高在上的资格没了,至少四代,你们都要奔赴海外!”
这一刻,青石子挥退了夜不收,继续阴郁的看着财产公示调查出来有问题的官吏,一个人默默的开口。
“里长在承担,我也要继续发力才是。”
彼时,他目光投向下一个财产公示调查之地。
宁波府!
福州城笼罩在梅雨季的晨雾中,青石子的黑色汽车缓缓驶过湿滑的青石板路。
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映出他翻阅卷宗的侧影。
卖早点的摊贩刚支起油布伞,豆浆锅冒出的白气与晨雾融成一片。
“砰!”
第一声枪响如同爆竹炸裂,击碎了左前窗玻璃。
碎玻璃碴溅到青石子手背,划出细小的血痕。
他下意识俯身,公文散落车厢。
紧接着第二枪打在引擎盖上,火星四溅。
“有刺客!保护大人!”
侍卫长嘶吼着取出枪械,街面瞬间大乱,卖菜老农掀翻箩筐躲到墙后,馄饨摊的热汤泼了一地,有个孩童吓得打翻了豆腐脑碗,乳白色的浆液在青石板上漫开。
青石子冷静地拾起散落的公文,指尖拂去《宁波府盐税稽核册》封皮上的玻璃碎屑。
他透过破损的车窗望去,对面茶楼二层窗口有硝烟飘出。
“砰!砰!”
又是两枪,子弹击中车轮,轿车猛地倾斜,车夫老林肩膀中弹,鲜血瞬间染红粗布衫。
青石子撕下内衬衣角为他包扎,动作稳得不像遇袭,倒像在书房批阅文书。
街角冲出三名夜不收,如猎豹般扑向茶楼。
百姓惊恐的尖叫声中,茶楼传来打斗声和瓷器碎裂声。
不过半盏茶功夫,夜不收押着两个黑衣人走下楼梯,那两人嘴角溢出黑血,显然已服毒。
“大人,刺客齿有毒囊......”
夜不收统领单膝跪地禀报,雨水顺着他玄甲流下,在青石板上汇成暗红的水洼。
青石子推门下车,官靴踩过混着血水的泥泞。
他弯腰查看刺客尸体,粗糙的手掌有拉弓的老茧,腰间火药袋绣着模糊的图案。
这是前明边军才用的老式火器。
“收拾干净。”
青石子声音平静。
“继续去火车站。”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
卖花姑娘吓得把篮子抱在胸前,老秀才扶着墙喃喃光天化日。
更有人偷瞄青石子官袍上被玻璃划破的裂口,仿佛那是什么不祥之兆。
侍卫欲言又止。
“大人,是否先回府衙......”
“不必。”
青石子重新坐进破损的轿车。
“宁波府的工会章程今日必须核定。”
车队再次启动时,他透过破碎的车窗望见茶楼幌子上飘动的字。
青石子嘴角泛起冷笑,那些靠着旧日特权捞足油水的人,如今终于坐不住了。
雨越下越大。
抵达火车站时,青石子的官袍已湿透。
他接过夜不收递来的新公文箱,箱面上还带着工坊新鲜的桐油味。
月台上,开往宁波的蒸汽列车正喷着白雾。
“传令宁波府。”
登车前他最后吩咐。
“明日午时,我要见到所有财产公示账册。”
列车汽笛长鸣。
青石子靠窗坐下,继续批改那份被血渍染红边角的《工会条例》。
车轮碾过铁轨的节奏,如同战鼓擂响在这个梅雨绵绵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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