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3章 2

与此同时，吉尔莫家那栋总是有点热闹过头的房子里，一片被刻意营造的、带着慵懒疏离感的宁静。

房间里，音响正播放着“电台司令”的《Kid  A》，迷离而扭曲的电子合成器和人声充斥着空间。

常年半掩的暗色窗帘，光线昏暗，主要光源是几个暖色调的落地灯和台灯，在墙上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

斯隆妮已经摘下了那个象征伤患的白色眼罩，一米七五的身体懒洋洋地陷在画架前的旧天鹅绒沙发里，一条长腿随意地蜷着，另一条伸直搭在角落里的几摞书上。

一头浓密柔顺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她苍白的脸颊边，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手肘支在椅背上，烟雾懒散地升腾，与空气中松节油的气味混合。

另一只手握着画笔，手腕看起来没什么力气，但笔触却意外地精准而大胆，在画布上涂抹着深蓝、暗紫与一抹突兀的、仿佛在燃烧的翠绿。

她偶尔会停下来，眯起那双此刻显得异常奇特的眼睛——右眼是她原本的、如同冬日晨雾般的灰蓝色，而左眼，因为那次袭击中眼镜碎片造成的损伤，虹膜竟变成了如同猫眼石般的、带着金色斑点的翠绿色。

这强烈的对比让她看起来既神秘又有点漫不经心的危险。

此时眼神放空的望向那面被她当成画布，贴满了层层叠叠的草图、分形图案打印稿、枯叶标本和电影海报的“工作墙”。

实际上，她有些不满室内的光线。

“呵，”

她对着画布低语，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

“‘希望你感觉好点了，亲爱的斯隆妮’……如果每听到一次这种话就能得到一美元，我大概能买下整个星城镇，然后第一件事就是立法禁止这种毫无意义的寒暄。”

屋外的阳光很好，星城镇的邻居们已经开始活动，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友好问候，但她不想出去。

出去意味着要扮演一个“受到惊吓正在康复的好女孩”，而不是在这里慵懒地吞云吐雾，用颜料吐槽这个世界。

那太无趣了，而且邻居们关心的真诚眼神总是让她想送上几句精心准备的、让人哭笑不得的‘感谢’。

音乐、尼古丁和颜料的味道，构成了一道完美的屏障。

在这里，她可以松弛地瘫着，那只新生的、绿色的左眼，在烟雾中半眯着，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审视和淡淡的嘲讽，观察着这个突然变得有点超现实的生活。

“还不如给我一块苹果派。”

“这是斯隆妮的苹果派，别忘了。”

“卢克总是这样，用食物表达宇宙级关怀。”

罗蕾莱看着卢克走开的背影，心里稍微暖和了一点。

“这比任何华丽辞藻都实在，不是吗？”

罗瑞顿了顿，看向妈妈

“给斯隆妮一点时间，妈妈，她可能不是在逃避，只是在用她自己的……嗯，非常斯隆妮的方式，在给这个世界翻白眼的同时，悄悄把自己拼起来。”

罗蕾莱叹了口气，知道女儿说得对，但身为母亲的焦虑并未完全散去，她望向窗外，目光仿佛能穿过几条街，落在那栋安静的房子里。

而在卧室里，斯隆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动作慢条斯理。

画布上，那片代表混乱的翠绿中央，被她用钛白色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带着讽刺微笑的嘴角轮廓。

她歪着头看了看，似乎还算满意，然后伸手又摸向了旁边的金属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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