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心神相融
“赏你了，狗东西！”张虎说罢，就要躺进棺材。
江微尘却再次道：“徒儿，你的智商堪忧啊。”
张虎闻言，动作微顿，等待下文，只听得江微尘继续道：
“你的记忆及一生感悟都已复刻留下，为师不需要抢你的这团感悟，也可通过你复刻的记忆接收你的一生感悟。”
“所以你用这团以神识复刻的感悟和为师谈条件，完全是多此一举。”
张虎闻言本不在意，但此时却转身说道：“老家伙，我复刻的记忆是完整的，其中有我和师姐的私密，我劝你要点脸。”
赵匡胤等人闻言，也是想到之后自己若复刻记忆，要不要避过私密的部分。
尤其是赵匡胤和段思平两人都是当过皇帝的，妃嫔无数。
但几人想了想，没有必要，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功法，是修炼的感悟。
但这些都必须要复刻，不然下一世就不能走捷径了。
这些都不避讳了，男女之欢那些记忆更没必要了。
到了他们这境界，这年纪，妃嫔早已逝去，那些虽是隐私，但却不重要了，就算被江微尘看去又如何。
而且他们也不认为江微尘这样的人物会沉迷于这种低级趣味中，会去特意浏览他们的那些私事。
江微尘闻言一怔，也是想到了这些，若想下一世完整，那必然记忆也要完整。
而完整的记忆中势必包含许多私密之事，青云和张紫阳可以不在意，因为他们如今孤身一人。
但张虎和青云等人不一样，他下一世是想和陆云淑再活一世的，那关于陆云淑的事情必然是事无巨细的。
他也和赵匡胤这些人不一样，赵匡胤等人看开男女之事，已然不在意。
但张虎如今的执念就是陆云淑，他很在意。
江微尘收起玩笑的姿态，回道：“放心，如今有你的这团感悟，为师不会看你的那记忆。”
“如此说来，这团感悟倒也不算为师强抢，那是你让为师不看记忆的筹码。”
张虎不再反驳江微尘的无耻言论，身体悬空，由直立转为横陈，随后落于棺内。
江微尘走近时，张虎已然自毁心脉，生机缓缓消散。
生机消散，肉身失去活力，肉身是船，灵魂是船里的人。
船坏了，人自不会随着船而沉没，必会跳船逃生。
当张虎肉身彻底死亡时，其虚幻的灵魂离体而出。
江微尘也是触及过灵魂的，外界他寂灭时，灵魂曾在夜间离体而出得到淬炼。
而他的灵魂来自祖星，不是幻界生成，是真实的。
此时，张虎灵魂离体，他仔细感应，想试图看出区别。
可一番感应下，江微尘看不出任何区别。
江微尘无奈一叹，他的境界终究还是太低了。
张虎灵魂离体，但他的灵魂并没有强大到能离体而出的程度。
若是夜间，或可短暂存在，但这晴天白日，其离体，必然面临毁灭。
况且此地是天雷山，其内雷霆遍布，对还不能做到离体的灵魂最是克制。
在江微尘微弱的感应中，张虎的灵魂仅存片刻就被劈得渣都不剩。
肉身、灵魂皆不存，张虎的识神再无所依。
若张虎的识神是纯粹的，那此时必然随身魂而一起消散在天地间。
但他的识神不纯粹，因为他的识神是以自己的一缕心神为基壮大而来。
经历、见闻、意志等独属于张虎，但承载这些的却是自己不含记忆的心神。
此时张虎身魂皆灭，心神再无束缚，受到主体牵引而来。
江微尘迟疑一瞬，若此刻接收融合，张虎的意识可能还未彻底消散。
但若他不接收，则此心神无所依，可能会有损，甚至消散。
梦界对自己心神有保护，但保护罩只有一个，只保护住了他的主体心神。
江微尘想了想，还是选择立即接收，本就距离极近，其刹那便回归。
“结束了。”江微尘一推棺材板，将棺材盖上后，吩咐道：“将他们二人就地安葬。”
说完，身形一闪，来到旁边不远处就地盘坐。
随着分出的心神回归，二者开始融合，记忆、感悟等也开始共享。
然在这融合的关键时刻，一道原本微弱到快要消散的意志开始复苏。
江微尘一怔，内心一叹，果然如此，张虎虽因心死而意志微弱，但距其魂灭时间太短，其意识还未彻底消散。
如今随着融合，随着记忆共享，张虎未散的意识必然会察觉。
“老东西，我一直怀疑你对我有所图谋，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吞噬我就是你的目的吗？”
张虎说着，意识试图反抗，可融合仍在继续，并不受张虎所控。
“非也，此非吞噬，而是收回，识神本应后天而生，可在你识神未生之际，为师已然一缕心神入主。”
“只是这缕心神无记忆，相当于白纸，而你出生后只是在壮大这张白纸，在这张白纸上涂鸦罢了。”
张虎有些不明所以，江微尘没在解释，只是平淡的说道：“如今心神回归相融，你阻止不了，但记忆互通，一切不明之处，皆在记忆之中，你稍后便会明白。”
“另外，提醒你一下，你若不想你和你师姐的私密之事被为师知晓，现在你意识未散，你可以屏蔽相关记忆甚至抹除遗忘。”
灵魂烙印的记忆是灵魂或者烙印记忆的灵魂片段不灭，则记忆永存。
但识神不一样，可以有选择性的遗忘，忘了之后若不触及灵魂记忆烙印，就几乎不可能再记起。
如今张虎的灵魂已灭，他若抹除记忆那就是彻底遗忘。
显然张虎不愿，但他也不愿江微尘共享他和师姐的私密，所以张虎选择了屏蔽记忆。
心神是江微尘的，但记忆、经历是张虎的，他若意识消散，这些自会被江微尘接收化为自己的一切。
但他此时意识未散，那张虎就是其记忆的最大主人，以他的意识强度可做到屏蔽，亦做到可遗忘抹除。
得了江微尘提醒，张虎不仅屏蔽了私密之事，还将其它的修炼感悟等一切都屏蔽了。
江微尘摇头，张虎又犯蠢了，他似是忘了他死前才给了自己一团由神识凝聚的毕生感悟。
他似是忘了，他复刻的完整记忆还留存在他我那里。
江微尘想获得他的感悟，方法何止一种，但江微尘也没多说，任由张虎。
张虎屏蔽了记忆，但江微尘没有，他只是屏蔽了关于混元息的心境感悟，其它的全部共享。
随着融合的加深，张虎也接收了江微尘磅礴的记忆，他心中的不解也是得到了解答。
除了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外，他还知道了更多的东西。
此界的真相……天龙世界……祖星等等。
虽让他震惊，但震惊过后，这些他都不在意，此刻他最在意的是自己是谁？
张虎一时没想通，问道：“所以，我到底是谁？是张虎？还是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你的一部分？”
江微尘没想到张虎知道这么多后，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当年收陆云淑为徒时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张虎是他心神入主，陆云淑是他弟子，他们的关系有些乱。
但之后随着心境感悟的提升，他已然想明白了。
“你是张虎，而不是谁的一部分。我虽心神入主你身，但心神并未携带任何记忆，是白纸一张。”
“你的意识、意志、人格等一切虽于这张白纸上形成，但其皆是你后天的经历造就，是独立的，没有受到我记忆的丝毫干扰。”
“所以你就是张虎，纯粹的张虎，我的弟子张虎，而不是我。”
张虎闻言松了一口气，显然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他人的一部分。
江微尘再次问道：“如今你可还有何疑惑？”
“哈哈……老家伙，你都共享记忆了，我还能有什么疑惑？”
除了记忆里磅礴的感悟他短时间不能消化，比不上老家伙外，其它该知道的一切他都知道。
“既如此，你该消散了。”江微尘提醒道。
张虎身死魂灭，心神意志本就该消散的，但因心神是江微尘的，因其回归相融，并未消散，张虎的意志再次有了载体。
但这个载体只能有一个主人，只能有一个意志，那就是江微尘。
“我若说不呢？”张虎饶有兴趣的说道。
江微尘无奈，说道：“云淑已去，你要让她孤单一人吗？”
张虎闻言沉默，可片刻后张虎就想通了。
“老家伙，师姐已去，我心死而追随，意识本该消散。”
“但现在既然能永存，我又何必消散，等到下一轮回师姐再生不好吗？”
江微尘皱眉，语气凝重道：“你该知道，一个识神只能有一个意志主导。”
“若是一个识神诞生了两个不同的意志，那就是精神分裂。”
“所以，你是准备欺师灭祖，跟为师抢主导权，行鸠占鹊巢之事吗？”
“老家伙，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能奈我何？”
“哈哈哈……还得多谢你从小磨练我的意志，如今自食恶果了吧？”
临死前想殴打老家伙一顿，可惜未果，能今能给老家伙添堵，他很乐意。
可意料中气急败坏的声音并未响起，反而听到一声大笑。
“我的好徒儿，你的意志坚定不屈，但为师就弱了吗？”
“为师一路走来，一路杀伐，经历的生死危机比你只多不少，甚至真正死过一次。”
“为师也曾化身为狼，于孤寂无人的模拟中孤独数百年，虽有疯狂，但仍不失本心。”
“你认为为师的意志比不过你吗？你认为为师的意志镇压不了你吗？”
张虎笑道：“老家伙，你确实可以镇压我，但你磨灭不了我的意志。”
这是张虎的自信，这是几十年被各种毒物折磨而出的不屈意志。
而且他如今心中再起执念，此执念不消，他之意志绝不会灭。
张虎的话江微尘认可，这也是之前他的担忧所在。
但那是之前，现在他可没有这个担忧了。
“我的好徒儿，接收了为师的记忆，让你有恃无恐。”
“但别忘了，你可以屏蔽你的记忆，但为师同样可以。”
“接收了为师的记忆后，你应该知道胎息分三个阶段：念息、神息、混元息。”
“可你没发现你接收的记忆之中只有念息和神息的感悟，而没有混元息吗？”
江微尘闻言，很快从记忆中搜寻到关于心灵之道的感悟，确实没有混元息。
“那又如何？难道你能凭借这一心境将我的意志磨灭吗？”张虎半信半疑道。
“你说对了，多亏了你，为师有所悟。还记得为师之前说过未来会回来接你们吗？”
“接收了为师的记忆，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接你们是怎么个接法。”
“接的不是肉身，不是灵魂，而是识神，是独立的思维、是独立的意志。”
“观你的经历让为师的心境进入混元息的阶段，对情感意志有了更多的感悟。”
“在这般心境下，我想让你的意志消散，你也只能无奈消散。”
张虎听闻此话，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他明显有些慌乱。
江微尘感受到了这一丝慌乱，有些失落，他真的不想亲自出手磨灭张虎的意志，这和亲手杀了他没两样。
但奈何，本以心死的张虎此时不想死了，他是不可能让张虎的意志存于自己识神中的。
“既然你不信，那就亲自感受一下吧。”
江微尘话音落下，一道和情欲道完全相反的意境突然降临。
这意境无私无欲无念亦无情，宛如天地一般。
而随着这道无情意境降临的还有一缕缕宁静祥和的力量落下。
张虎知道这是心灵之力，他在同样修炼心灵之道的师姐身上见过。
可这心灵之力比师姐的强大，且蕴含着净化之力。
无情意境降临，再搭配上心灵的净化之力，二者叠加，张虎原本坚毅不屈的意志开始动摇。
“不……不是意志在动摇，而是情感被磨灭方导致意志动摇。”
人之意志依托情感或信念而生，张虎刚开始受毒素折磨时，意志不屈是怕死。
之后和师姐两情相悦后，被种下情毒，那时支撑他意志不屈的是情，对师姐的情。
先前因师姐身死，他心死才选择主动追随。
但如今他想活着见到师姐于下一轮回再生，这是新生的执念，这执念同样是情，对师姐的不舍之情。
张虎之所以自信意志不会被磨灭，就是因他自信自己对师姐的情不会有半分动摇。
支撑他意志不屈的是情，情不动摇，则意志不灭。
除非承载意志的心神消散，但此时心神因融合而不散，张虎自信意志不会被磨灭。
可如今这无情意境和心灵净化之力正在磨灭他的情感，情感被磨灭，那他的意志没了支撑，也将不存。
若是身与魂皆在，他不会死，而是化作没有感情的傀儡。
但此时身与魂皆灭，意志再消散，他就真的死了。
“老家伙，停手，快停手，我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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