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客栈
第二天，司於退了房，带着花戚和铁生打算继续赶路。
快走时，客栈店家的小女孩跑上来递给铁生一个东西。司於看在眼里，笑着，没有说什么。
在客栈这几天，铁生无聊就找小女孩玩，小孩子心性单纯，几日的友谊就让他们不舍得分离。
但路还是要赶的，司於需要尽早回山门，因为铁生还小，受不了天天赶路，她就把铁生照常放在羊背上，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走了。
走了大半天，花戚有些累了，试着开口：“师父，他们说修仙之人都会飞天之术，日行千里。”
司於知道她的意思，不就是想问自己会不会飞天之术，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带她们飞回山门。
她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一下花戚的头：“想什么呢，天玄宗山门到这里有几万里，御剑飞行都要好几天，期间要消耗的灵力不是一个平常的修仙之人能承受的。”
她否决了花戚飞天的幻想。好嘛，花戚在这件事上也没有执着。
又走了一个时辰，小道便到了尽头，和另一条大道交汇在了一起，路口处，是一家小客栈。
这客栈紧靠着大道，背后是白皑皑落满雪的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围都没有人家。
门前有一颗老杏树，叶子已经落光了，露出光秃秃的黝黑树枝。一枝老枝上挂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客栈的烟囱正冒着一缕炊烟，看样子店家正在为住宿的做饭。木门关着，里面传出几个大汉的说话声，声音有些大，像是在喝酒。
司於敲了敲厚重的木门，“店家，来住店。”里面立马有一个女声回应了起来，“来啦！”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探出一个头来，谨慎打量着花戚和穿着一身道袍的司於，看清楚她们不是什么强盗抢匪后，才彻底把门打开。
妇人热心的招呼着，“快里面请，快里面请，外面天寒地冻的，里面暖和。”又问司於：“姑娘，你这羊我关在马厩里行不行？”
“有劳老板娘了。”司於颔首微微行了一礼。老板娘想要去抓羊角，把山羊拉到马厩，山羊摆着头，愣是没让她抓住。
司於知道这羊跟自己也挺久了，多少通了点灵性，性子又倔，让老板娘抓的话肯定带不走。
故而她轻轻拍了羊一下，同时提醒老板娘，“老板娘，我这羊性子有些怪，你在前走便是，它会跟着你去的。傻羊，还不快跟着去。”
老板娘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山羊果然就跟着她走，她有些惊讶的说：“姑娘你这羊儿真聪明啊。”
司於笑着，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一个店小二模样的年轻男子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小师傅，天寒地冻的，吃点饭再住房吗？”
“店家，随意做两盘菜，再来一壶温酒吧。”司於说道，店小二将她们两人引到了一张木桌。
“好嘞，二位稍坐一会，马上就来。”店小二吆喝着，去后厨张罗了。
花戚坐着，来到陌生地方难免有些谨慎，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店里。
店里吃饭处也算宽敞，整齐摆着几张木制八仙桌，人少，除了她们这桌，只有另外两桌坐了人。
一桌是四个大汉，她们的桌上摆着酒和下酒菜，想来刚刚听到的说话声就是她们发出来的。
这四个大汉打司於和花戚刚进来，虽然依然在喝酒聊天，但感觉得到，他们在暗中打量着新来的两人。
另一桌只坐着一个老人，头发花白，留着一把稀疏的山羊胡，身形消瘦，背有些佝偻，看来年过花甲，一身皂衣，手边放着一把剑。
老人正用小盅喝着烧酒，桌上摆着一盘熟牛肉和一小碟花生米，用来下酒。
花戚目力也好，观察事物快，她目光几扫，便把周围看得仔细清楚。
当她目光移到老人那方时，老人便回看了过来，样子虽然随意，甚至有些人老后而有的动作迟缓，可她对上老人的双眸时，感觉到一丝杀意，仿佛有剑直逼喉咙，让人心悸。
花戚下意识浑身紧张起来，硬着头皮，向老人笑了一下，老人只是点点头，枯瘦的手捏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送去口中，又开始喝起酒。
看到老人不再注意自己，花戚终于放松了一点，可气还没有舒匀，忽然司於鼓鼓朗朗的衣服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钻出一个东西，她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就一跃，“啪”的一声糊在了她的脸上。
花戚本就被老人惊到，都被这一下糊在脸上的玩意儿吓一跳，不免有些愣住，手下意识往上抓，想把头上的东西抓下来。手刚往上一半，就被司於一把拦住。
而头上的那玩意儿还是活物，咻的一下跳回司於的手臂，攀着手臂爬回她的肩膀，挂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看着花戚。
花戚定下神，仔细一看，才看清楚刚刚一下糊在自己脸上的，原来是之前在菩萨洞看到的那只小猴子。
小猴子不大，也就有自己两个拳头合起来的大小，长着金黄色的毛，穿了一身小小的白色道袍，和话本里的六耳猕猴一样，有六只耳朵。
是玄玄子。
“这就是之前给你提过的那个师叔祖，两百多岁的猴了，精气神还好得很。”
听到司於的话，花戚一时不知道该惊讶的是这只有自己两个拳头大的小猴子比王八还长寿，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年龄，它居然是自己的师叔祖。
司於确确实实说的是事实，可对花戚来说，对认知的冲击力还是大了些，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一句，修仙之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司於笑了笑，没再多解释，没一会儿，店小二和关羊回来的老板娘把她们的素菜和温的酒端到了桌上，还顺带着米饭，分量很足。
司於用筷子沾了一点酒，让肩上的猴子师叔舔了一口。
这猴子看到酒本来神色都亮了一些，尝到后，却龇着嘴吐了吐舌头，嫌弃地不再看酒一眼，又钻回了司於松松垮垮的衣服中。
司於喝了一口，确实不是好酒，虽说也不是难喝到下不了肚，但比起山上常喝的百花酿，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至少，在这寒冷的天气，用来暖暖身子也是足够了的。
吃完饭后，老板娘便领着司於和花戚上到二楼，安排了住房，又送了热水。一切妥当后，两人各在自己的房间住下，铁生照常和花戚睡。
司於刚进房间没有多久，她怀中的猴子师叔又从衣服中钻了出来，一下跳在床上。
“玄玄师叔，你刚刚干嘛呢？吓我的好徒儿一跳。”司於在房中的凳子上坐下，支着手撑住下巴，松松散散、歪歪斜斜的靠在桌上，坐没坐样。
玄玄子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哈切，“和小辈亲近亲近不行吗？”
“行行行。”司於懒得和玄玄子争辩，脱了衣服睡了起来。
第二天，司於下楼时，看到花戚已经坐在了座位上，铁生坐在她旁边揉眼睛，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花戚看到司於下来叫了声“师父”，司於笑着坐下，店家端上来两碗粥和几个馒头。店里坐着的只有她们两人，想来其她人赶路，早已经离开客栈了。
吃完后，两人便去结账。老板娘打了一下算盘，“十两银子。”
听到老板娘给出的账目后，司於和花戚都皱着眉，察觉到她们住了黑店，十两银子可不少，她们昨天的花费肯定没有这么多。
“我可没有诓骗小师傅你们，我们向来这么收钱的。”老板娘也没打算和她们说理，明明昨天一副纯朴热情的老实人的样子，现在的气势却咄咄逼人起来。
这家客栈说起来，确实是家黑店，由老板娘和她的丈夫儿子一同经营。他们也是看人宰客，专挑着有油水的外地年轻的客人宰。
先住店再结账，在结账时，给出比实际数目多一截的账目，一般不会多太多，大多数人为了少些麻烦，也只能认栽。
若客人不服，不肯给，掀桌子要找理论，她们也不怕，反正她们在挑被坑的人时，也是有考量的，专挑软柿子捏，而且老板娘的儿子，也就是之前的店小二模样的年轻男子，也拜过师学过功夫的，有些真本事，不怕打不过那些三流小年轻。
而司於和花戚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功夫，更别说跟着他们的那个小豆丁。
毕竟，习武之人本意是强身健体，但历代来，也是有经验门道的。练武时，身上的肌肉筋骨，该松的要松，该紧的要紧，整个身体要松紧平衡才行，这样才不会伤到身体。习而久之，身上的肌肉有了记忆，自然而然也看得出来。
虽说江湖上武林门派众多，各门功夫也不同，其中的武理还是相通的，就如上述一点。而司於整个人都松松散散，使不上劲的样子，感觉一推就倒，一看就知道不是习武之人。
虽然两人看起来都像拿不出钱的样子，但老板娘看上了司於的羊，想着能诓骗一次就诓骗一次。
而之前的四个大汉和老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况且早早就走了，店家也没敢打她们的主意。这时只剩这两个人，还不宰，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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