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楼
凤瑶默了许久,最后转头问凤椋。
“皇妹,这是你手下的人?”
“是,吏部主事梁锦月。”
凤椋在后面加上一句,“临江梁太守之女。”
这时候,贵女身份还是好用的,忌惮起梁锦月的身份,凤瑶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凤瑶蹙紧了眉,审视着梁锦月。
“梁主事,你说要赔我一个一样的?”
梁锦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此刻被眼前这个女子这么盯着,还是被她身上的气场摄住了,生出了些不安。
想来是愧疚心作祟,梁锦月懵懵点了点头。
凤瑶冷笑一声,道。
“好,那便辛苦梁主事了。从明日起每日下了值,梁主事便去工部瓷器造办处,亲手做,直到给我做出个一模一样的为止。”
说完,袖子一甩,迈着步子走出了客栈。
春花跟了上去,麻子也趁着这时溜走了。
梁锦月松了口气。
这女子也就是看起来凶,其实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做个茶盏罢了,她如此聪明,定然是一学就会。
凤椋用同情地眼光看着梁锦月还一无所知的模样,叹了口气。
这瓷器是不是一模一样,还不是凤瑶说了算,她这皇姐这是存心要折腾梁锦月了。
罢了,梁锦月这丫头,胆大妄为惯了,不是什么好事,也该让她碰碰灰。
“姑娘,实在对不住。要不是为了帮老婆子我,你今日也不会摊上这事。”
“大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没能将钱给您要回来,我还觉得对不住……”
两人絮叨着,凤椋也回了楼上。
*
柳尽欢至祥缘阁门前,脚下的步子忽地一顿,视线移向侧边。
“柳小姐,那边有什么东西吗?”十五问道,她看过去,除了行人就是几个小摊贩,无甚特别的。
“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柳尽欢回头,有些无奈地又一次提醒道,“十五,都说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小姐了,不必再这般叫我。”
“可在小姐心里,柳小姐一直都是柳小姐。”十五很是坚持,她要跟着小姐的意思。
柳尽欢敛了敛眉,没再说什么。几个家丁都是男人,不好出入祥缘阁这种场所,便留在了门外,柳尽欢只带了十五进去。
见人进去后,柳尽欢刚刚看去的地方,一个带灰帽的摊贩扔下摊子就朝西边跑开。
“三皇子,人盯到了,刚进了祥缘阁。”
柳尽欢刚刚从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熙熙攘攘的动静,今日阁内大概是在排舞,她直接推了门进去。
人凑的齐,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此时都聚在一楼厅内。
“香香,你又跳错了!”
“鸳鸯姐姐,这个动作太难了,人家学不会嘛。”
“撒娇也没用,把你的爪子给老娘撒开,重跳一遍。”
姑娘们边调整着动作摆弄姿态,边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十五第一次见到这活色生香地场面,眼都看直了。
“尽欢姑娘回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视线都朝着她聚来,目光带着热切和欢喜。
“柳姑娘可让我们好等,之前的曲子大家伙都要唱腻了。”
“鸳鸯,就你不晓得知足,柳姑娘来了后,你唱过几回以前的旧曲子?”
“哎呀,这还不是因着柳姑娘的曲儿好听,那些公子小姐们听了柳姑娘的曲,就不愿意听别的了,是吧,鸳鸯姐姐。”
都说青楼女子薄情,可柳尽欢和她们接触愈多,愈发觉得这群女子其实才最是纯情,她们开心便笑,即使只是新得了个曲子,不开心便流泪,即使只是被花姐多说了句嘴。喜怒哀乐也好、野心与风骚也好,在他们身上都不加掩饰的张扬出来,她们真实而鲜活,每个人都是一首诉不尽的曲子。
鸳鸯将香香又搂在她肩膀上的手拍开,不与她们玩笑了,和声道。
“柳姑娘是来找花姐的吧,她在楼上呢,花姐这些年耳朵愈发不好使了,红袖不在啊,没人喊的下来。”
“无事,我上去找她就是。”
柳尽欢将谱子拿出来交给鸳鸯。
一叠少说有十几张,鸳鸯接过略翻了翻,惊讶道,“这么多!”
“我近日出入不便,便一次多谱了些,之后的,我若是来不成,便差人送来。”
“鸳鸯姐姐,给我们也看看。”
姑娘们都凑了过去,要看这谱子,鸳鸯交给她们互相传阅着。
“还得是尽欢姑娘,这曲儿写的太好了。”
“妹妹想唱这个片段,姐姐们可以让给我嘛?”
“香香,我们可不是鸳鸯,撒娇这套对姐姐们没用。各凭本事,还是老规矩,谁唱的好是谁的。”
鸳鸯笑道,“多谢柳姑娘这般惦记我们姐妹们了,我带你上去。”
“应当的。”
三人一起上了楼,十五视线不停地往鸳鸯身上偷瞄,悄声在柳尽欢身边道。
“柳小姐,她们...”
十五脸有些红,“都好漂亮啊,身材也好。我要是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估计也不喜欢男人了。”
柳尽欢动作一顿,“也?”
“红袖姑娘啊,她这么和我说的。”
柳尽欢未再接话,十五看去,不知为何,总觉得柳小姐脸色似乎沉了些。
“尽欢回来啦。”
花姐本在椅子上小憩,见到柳尽欢,站起来和颜招呼。
“我来送新谱的曲子,正巧也来看看花姐。”
花姐看了十五一眼。
鸳鸯拉过十五的手,哄道,“小妹妹,在这听她们二人叙旧多无聊,要不要去看姐姐们跳舞啊?姐姐们可不仅是脸蛋好,身材好,这舞跳的也好看。”
刚刚的话原来都被听到了,十五脸都红透了。
“可是,柳小姐...”
“走啦,我们花姐人可好了,不会吃了尽欢姑娘的。”
手被人拉着,十五迷迷糊糊地就跟着鸳鸯走了出去。
门被带上,柳尽欢面上也肃了起来。
“花姐,有人跟着我。”
花姐顿了顿,“尽欢,你是想...”
*
凤椋回到房间时,只剩了红袖一人,听她道。
“毛掌柜有些急事,提前走了,说改日再登门拜访,向公主赔礼。”
凤椋坐下,“与他聊的如何?”
红袖眉目含笑,给凤椋添了杯茶水。
“听毛掌柜说了许多他以前初办票号时的经历,如今觉得,这做生意,似乎也没那么难。”
凤椋满意点点头,“这才对,想来我未看错人。”
“一直听说大漠风景很好,日后,红袖姑娘也可以跟着商队去西凉,能回家看看。”
回家?
红袖眸子微张。
即使凤椋已经将身契还她,得了自由身,红袖却是从未想过,再回到西凉。
在异乡太久,西凉在她记忆里已经快要陌生起来。这般被凤椋随口提及,之前于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似乎变得格外轻易。一时眼眶有些酸涩,她用袖子遮住面,饮了口茶。
红袖性子要强,凤椋未去拆穿,转移了话题问。
“红袖姑娘既有银子,当初为何不给自己赎身呢?”
这入资的二万两里,有一万两是红袖出的。
红袖顿了下,随后抬眼,面色已经如常。
“我哪里会有如此多钱,不过是青楼的姐妹们,听说了我要做些买卖,拿私房钱凑出来的,想着能生些财。”
未等凤椋接话,红袖又转了话头,问起,“刚刚,公主为何要让利如此多?分给毛掌柜四成利,又予我三成,公主自己,不过就剩下了三成利。”
若说只是为了交朋友,红袖是不信的。
凤椋淡淡道,“我自然也有私心。”
“红袖,毛鸿翔此人不简单。除了明面上是日鼎昌的老板,暗地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她饮了口茶,抬眼,“他便是夜楼的楼主。与他交好,带来的好处可比让的这些利要多的多。”
夜楼,曾经是江湖上名声最亮堂的暗杀组织,也是那些王公大臣们最怕听到的两个字。因着,夜楼与别的暗杀组织不同,他们所接的单子,皆是其余组织不敢接的活。他们要杀的人,无一不是身份显赫、位高权重之人,但只要接了,就绝不失手。
当然,要价也极高。不然,又如何能撑的起一直亏空的日鼎昌。
在祥缘阁这种地方待的久,红袖对这个名头并不陌生,所以更是惊讶。
“毛掌柜就是夜楼那位从不露面的楼主?”
大隐隐于市。
“可夜楼不是早就被朝廷派人剿灭,销声匿迹了吗?”
凤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何故。但这夜楼,如今的确还在,只是这些年做的事更隐蔽了。”
红袖震惊之余,更是意外于这种事情,凤椋竟对她毫不设防。
她与凤椋,也不过刚刚相识,红袖有些不解,问道。
“公主为何如此信我?”
凤椋也只是轻轻一句。
“用人不疑罢了。”
这时,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
十五匆忙地闯了进来,大口喘着气
“小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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