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的茶盏,碎了
凤椋无法解释,只得点了点头。
“阿椋既决定了,想必是有把握,去做便是。”
“那尽欢姐姐明日可要与我一起?”
柳尽欢笑道,“我又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去做何?”
凤椋悠悠道。
“我和红袖孤女寡女独自出门,尽欢姐姐不会多想吗?”
“怎会?”
虽是玩笑般的话,被这般毫不犹豫地否认,凤椋心情还是难免一落。
柳尽欢看凤椋似是有些不高兴的眉眼,不由得猜测,阿椋莫不是,在试探自己对她们二人关系的态度?
“阿椋,你与红袖真的...”
凤椋忍不住又抱起一丝期待,盯着柳尽欢的眼睛,问,"若是真的,姐姐觉得如何?"
这试探的态度,看来真的是了。
柳尽欢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思绪乱糟糟的,默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还算合适的答案。
“年轻人,只要是你情我愿……”
心被浇灭的彻底,凤椋没有耐心在听下去,打断道,“劳逸结合,姐姐也别整日都呆在这房内,偶尔出次门也好。”
言罢,她站起身,一副欲离开的模样。
阿椋怎看起来更不高兴了。柳尽欢下意识地就拉住她,可拉住了,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顿了半晌,最后道,“那我明日回趟祥缘阁罢,花姐之前让我谱的曲也已谱好了,正巧与她送去。”
“好,多带几个人。我困了,先回去睡了。”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说完就起身出了门,只留给柳尽欢一个背影和一颗不上不下地心。
凤椋的态度让柳尽欢捉摸不透,她与红袖,是真的吗?
若是假的,阿椋没必要试探,更没必要因此不高兴。
若是真的......
柳尽欢潜意识里默默列出了许多条两人不合适的理由。
终于回过神,发觉书上的字竟是一个都没看进去,柳尽欢有些恍惚,她怎么也如那要嫁女儿的老母亲一般了?
红袖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子,作为阿椋的姐姐,她本该支持她才对。
柳尽欢心情愈加复杂,干脆阖上书,难得一日早早睡去。睡一觉,将这些都抛在脑后,不去想就是。
*
清风茶楼二楼的雅间里。
三人围坐在一张檀香木圆几前。
“毛掌柜,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合作,我来提供消息、第一批商队资格和二万两银子,由毛老板与红袖姑娘一起负责经营。我们四六分成,如何?”
若消息可靠,这件事便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且商队这行当,最是讲究先发制人,先入场的很容易便赚的盆满钵满。光是这个消息,便值万金了。五公主还入资二万两,便是与他三七分,都是很丰厚的回报。
毛鸿翔为商多年,四六分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是多了些谨慎。
“这个分成,五公主是认真的?”
凤椋淡淡饮了口茶,道。
“毛老板是个能人,又在商界素有威望,我是真心想交毛老板这个朋友,让些利又如何。”
瓜皮帽下,总是笑容满面的人今日一副沉静模样,眉头微蹙,在思索着什么。
“这日鼎昌是老字号了,我也不忍看它一日日倒下去。毛老板,若是与商队结连,或许,可以一搏。”日鼎昌在勋朝的分铺众多,与商队联结对两者都有利无害。
日鼎昌一直是毛鸿翔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是他的命门,毛鸿翔没再犹豫下去,站起身来,向凤椋行拜礼,道。
“五公主今日提携之恩,毛某记下了。”
凤椋看了眼红袖,红袖立刻会意将毛鸿翔扶起,道,“毛掌柜快请起。五公主都说了,以后咱们不仅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是朋友,何须如此客气。”
毛鸿翔听罢,也直起身来,换上笑颜。
三人聊着,忽然从一楼传来一阵声响。
“呸!你这泼妇!给老子滚开!”
“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桌椅碰撞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吵嚷。
清风茶楼是这京城第一茶楼,向来是文人墨客和官家人居多,怎么还会有人在这寻衅滋事,凤椋不由得侧耳细听了听。
穿着夹式马褂的中年男人,正与一个女子推搡着,或者说是,男人在使劲挣开女子抓在他身上的手。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你以为谁愿意碰你?快将大娘的钱还给她,不然就送你去见官。”
女子一脸嫌弃地道,仍旧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衫,不让他走。
“谁偷钱了?这是我娘,她自愿给我的!”
男人朝着站在两人身旁的王大娘昂了昂下巴。
王大娘对这个赌瘾上头的儿子早已心凉,拍了拍那位帮她出头的姑娘,叹气道。
“姑娘,姑娘,算了,这钱我就当丢了罢。摊上这个儿子,老婆子我自认倒霉。”
女子转过头对王大娘道,“大娘,这种人,他敢偷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不能惯着。”
然后又拉着男子往门外去。
“偷钱不还你还有理了?走,跟我去官府。”
凤椋听出来了,这女子的声音,是梁锦月。
这小姑娘,还真是在哪都这般冲动。
凤椋对二人道,“红袖,你与毛老板先聊着。遇见了熟人,我下去看看。”
与此同时,隔壁雅间内。
一个女子正闭着眸子,听着屋内仕女弹琴。
眉黛青颦,呼吸轻缓,整个人看起来像只矜贵的猫。指尖轻点着圈椅的扶手,却透露着这只猫儿有些许不耐烦。
桌上的茶一口未动,都快放凉了。
站在女子身旁的婢女春花嫌怨道,“这麻子去车上取个茶盏,怎么如此久?”
凤瑶用不惯外边的茶盏,出门总是要带着她那只用了许多年的青瓷茶盏,今日春花忘了取,才让麻子下去拿。
随着凤瑶抬了抬手,弹琴的仕女停了手中的动作。
凤瑶懒懒睁开眸子,道。
“春花,你听这外边儿的声音,是不是麻子?”
春花侧耳细听,道。
“还真的是!公主,麻子这是被人拦在楼下了。”
坐着也喝不了茶,干等着做甚,凤瑶起身道,“走吧,下去看看。”
春花推开门,凤瑶刚踏出一步,便迎面遇上了从隔壁雅间走出来的凤椋。
凤椋主动朝她行礼,“见过皇姐。”
凤椋对凤瑶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在员外郎的位置徘徊了许久,不知何故,两年后申请了外调。此人是几位皇子里最低调的一个,也是最担的上闲散一词的一个,整日不是听曲逗鸟便是看赛跑马,清风茶楼的常客,在这里遇见她也不稀奇。
凤瑶的态度不冷不热。
“原来是五皇妹,我说怎有些眼熟。”
两人只在宴会上见过一次,记不清也属正常。两人着实不熟,也没什么话好闲聊,凤椋先让开了路,道,“皇姐先请。”
凤瑶也未谦让,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两人刚到楼下,便听到“砰”的一声。
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不知是因着这一声,还是推搡的两人见到了下来的人,空气都安静了。
刚刚梁锦月在和麻子推搡的过程中,竟是将麻子怀里的金丝布袋抖了出来。
凤瑶刚下来,便见到那只布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随后掉到地上的画面。
她望着地上的金丝布袋,身子一个踉跄。
春花赶忙扶着,“小姐...”
凤瑶不可置信地道。
“春花,我的茶盏,碎了。”声音有些僵硬。
掉在地上的那个便是凤瑶用来装茶盏的布袋,春花最是知道凤瑶有多宝贝这个茶盏,此刻也心慌极了,苍白地安慰,“公主,先别急,说不定...说不定这茶盏没碎呢?”
刚刚那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分明,春花这话说的实在没一点底气。
麻子见到凤瑶,此刻动也不敢动了,公主不会杀了他吧。
他忙指着梁锦月道,“公主,公主,都是因为她!这个泼妇,若不是她推我,这茶盏肯定不会掉出来摔碎的!”
梁锦月此时也见到了下来的凤椋,喊道。
“老大!”和凤椋共事几天后,梁锦月越发佩服凤椋,不仅有头脑,处事更是雷厉风行,连那些她之前无可奈何的刺头,都被凤椋治的服服帖帖,此后便非要这般叫她。
被凤瑶幽幽看了一眼,凤椋突然有些后悔此时下来了。
“锦月,你这是?”
“老大,这个男的偷了这位大娘的钱,我正要送他去官府…”
对于梁锦月解释的声音,凤瑶恍若无闻,她缓步走到那个金色布袋面前,弯腰捡了起来。然后拆开了布袋的绳结,将里面的东西倒到手中。
这伤着手可怎么办!
春花赶忙去拦,“小姐…”
已经来不及拦,一块块的青色碎片悉数落入凤瑶的手里,没划伤手,不过其中一块却是被瓷片相互间的撞击弹开,掉落在了地上。
砰一声,碎成了更小的碎块。
这下,怕是修复都难。
凤瑶眉头锁紧。
春花心下一跳。完了,公主这次是真生气了。
梁锦月说完,也注意到了凤瑶周身的低气压。刚刚的确是她推的人,她敢做敢当。
“四公主,这个茶盏碎了的确有我的责任。这样吧,这茶盏多少钱,我赔给你。或者,我再给你买一个一样的。”
这个茶盏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个青瓷茶盏,还不如用来装它的那个金线布袋贵重。
春花没好气道,“这哪是钱的事?这茶盏是我家小姐最爱的一个,平常都不给别人碰,连擦拭都是自己来。你倒好,竟然将它给摔碎了。”
王大娘听了这话也慌了,此人是公主,这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了。
她颤颤巍巍地挡在梁锦月身前,“公主,这位姑娘心善,刚刚都是为了帮老婆子我教训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说到底,这事还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您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饶了这姑娘吧。”
说着,就要朝着凤瑶跪下。
凤瑶看了眼春花,春花会意,就要去扶人,却被梁锦月抢了先。
“王大娘,你这是做什么?人是我推的,和你没关系。”
“姑娘,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春花看着两人争抢着要自己去赔罪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她们摔碎了小姐的茶盏,现在倒显得是她们在欺负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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