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疯子
花姐出去后，柳尽欢只是独坐在琴桌旁，手指在琴弦上轻划着，只是拂过，没有琴音，她已三年不曾抚琴了，只是习惯用这个动作等待什么，又或是思忖什么。
吱一声的推门声，柳尽欢未抬头，含笑道。
“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男人走进来，带上了门，幽幽笑道，“尽欢姑娘这些日子是去哪儿了？可让本王好等。”
“三皇子觉得呢？”
“莫不是去勾引别家公子了？”心中暗骂，青楼女人，就是脏。
柳尽欢收回放在琴上的手，抬眸看向凤泽玦，四目一对，凤泽玦愣了愣。
再次见到，凤泽玦还是被这女子惊艳到，每一寸都生的让人挑不出瑕疵，美，美到妖孽。
凤泽玦转了语调，走到柳尽欢身前，手覆上柳尽欢的手。
“尽欢姑娘大费周章引本王来，是为何事？”
柳尽欢不做声地抽开手，道，“三皇子贵人多忘事，尽欢不过是来给您提个醒。两年前的周家一事，三皇子可还记得？”
凤泽玦霎时变了脸色。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凤泽玦做事谨慎狠辣，当年知晓这件事的，就连跟了他多年的家丁，都没放过。
柳尽欢知道她这是猜对了。
“雁过留声，总是有些痕迹。”
“三皇子放心，只要您肯答应我件事，这些东西尽欢都会烂在肚子里。”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凤泽玦嘴角噙着抹冷笑，掐住柳尽欢的脖子。
“何必这么麻烦，我直接杀了你，不是更简单？”
柳尽欢依旧浅笑，不紧不慢地道，“公子若是杀了我，立刻就会有人将证据送到二皇女手上，三皇子可敢与我赌？”
这些年，就凤璇与凤泽玦闹的最僵，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旦被她握住了把柄，这件事必然会闹大，届时传到陛下耳朵里，便是要轻则流放、重则杀头的罪名。
“你威胁我？”凤泽玦手上掐紧，目光锐利地盯着柳尽欢。向来是凤泽玦威胁别人，少有这般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对象还是一个青楼女人。
柳尽欢将锢在她脖子上的手轻易地一根根掰下去。这女人的力气大到出奇。
淡淡道，“只是一笔交易罢了。”
凤泽玦脸色更沉，阴冷的盯着柳尽欢，他既不敢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正僵持着，门忽然被叩响。
气氛安静，门外十五的声音分外清晰，“不行，鸳鸯姐姐，我必须呆在柳小姐身边。”
“柳姑娘不过是与花姐说说话，无甚好听的，妹妹去听姐姐们唱曲儿不好吗？”
糟了，柳尽欢暗道不好。
十五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再被美色蛊惑，朝屋内喊。
“柳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这声音听起来怎有些熟悉，凤泽玦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见及凤泽玦，十五怔愣在原地。
这不是那日上元夜宴陷害他的婢女吗！
凤泽玦霎时明白了一切，怪不得，那日他迟迟未等到柳尽欢，原来一开始俩人就是串通好的要陷害他。
回过头恨恨道，“好啊！原来柳姑娘是五皇妹的人。”
这个五皇妹，野心不小啊。亏他刚刚还想信一次柳尽欢，若是五皇妹在背后，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一而再，再而三，真当他是好欺负的？
凤泽玦阴鸷地笑了起来，从怀里拿出口哨。
一声哨响之后，迅速从楼下围上来了两个彪型大汉。
“把她们给本王绑起来带走。”
两个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个块头顶上她两个，十五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吓的不知所措。
“上！”
柳尽欢迅速拦在十五面前，并将十五向后猛推一把，“快走。”
“柳小姐！”
柳尽欢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柳尽欢招式快，二楼的走廊过道又窄，即使对面两个人，勉强也能招架得住。
“干什么吃的！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凤泽玦骂道。
可力气总有耗尽的时候，不多会儿，柳尽欢脸上就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气息也逐渐不稳。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急声催促，“十五，快走！”
十五也自知自己在这也是帮倒忙，朝楼下跑去。
“柳小姐，我去叫人，等我!”
一掌击中了柳尽欢左肩，她闷哼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就被围上来的两人钳制住。
凤泽玦拦下还要去追的大汉，“不必追了，让她去报信。”
朝楼下喊道。
“告诉凤椋，我在府上等着她！”
柳尽欢恍悟凤泽玦的用意，眉心重重一跳。
*
马车行的飞快，十五紧紧抓住车内的木梁，只觉得人都快被颠了出去。
十五说完，凤椋的眉头的冷意愈加瘆人，十五坐在她身边只觉得温度低的冻人，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凤椋取出放在马车夹层中的佩剑，掀开帘子道。
“停车。”
吁！
马车太慢了，凤椋将马匹卸下，改为骑乘。
一跃而上，低头吩咐道，“十五，你去报官。不必去京兆府，直接去刑部找二皇姐。”
“驾！”
*
三皇子府。
脱力了的柳尽欢被用绳子牢牢绑在椅子上。
姿态依旧不卑不亢，似笑非笑道，“三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凤泽玦不怀好意地看着柳尽欢。
“不过是请尽欢姑娘来我府上做做客，然后再与我那好妹妹做笔交易。”
“将自己的贴身婢女放在柳姑娘身边，想必，柳姑娘在我那妹妹心中的分量不低吧，可别让我失望。”
柳尽欢身上出了冷汗，面上还是强装着镇定。
“三皇子怕是认错人了吧，三皇子的妹妹，那可是皇室，我一个青楼女子怎会认识？”
“认没认错，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被柳尽欢冷意瘆人的眼神看着，凤泽玦反倒笑的更兴奋了。
“不过尽欢姑娘倒是提醒我了，只做这些多没意思啊。”
凤泽玦靠近柳尽欢，带着令人作呕的笑，摸上她的脸。
“美人如斯在前，不若本王先好好享受一番。”
柳尽欢心中恶心，扭开脸避开凤泽玦的手，朝眼前人啐了口。
“畜生！”
被吐了一脸，凤泽玦登时暴躁起来。
啪！
重重地甩了柳尽欢一巴掌，骂道，“贱人！给脸不要脸。”
凤泽玦不耐烦地一甩袖子，站起身，拿手帕往脸上擦着，边吩咐身后一个大汉道。
“将酥骨散给她用上。”
啐了口道，“一会儿，你会求着本王折腾你的。”
即使未听过酥骨散是何物，它的功效，也不难猜。柳尽欢此刻是真有些慌了，双手被绑的结实，只能无用地挣扎着，边骂。
“畜生！无耻！...”
凤泽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副模样，笑道，“小娘子，当初先给我递纸条的可是你啊，我如今也不过是全了你的心愿罢了。”
两个大汉朝着她逼近，柳尽欢此刻只是俎上鱼肉。
一个彪形大汉轻易地就钳住柳尽欢的头，让她动弹不得。旁边的一个拿出药瓶，凑近她鼻下。
砰！
随着一道力道十足的摔门声，门忽然被撞开。
两个大汉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向从门后走出来的女子。
凤泽玦见来人，遗憾地啧了声，“皇妹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呢。”
凤椋手里持着剑，神情冰冷到极致，看到柳尽欢的那刻，漆黑的眼眸狠狠颤了一颤。
被绑在椅子上，发丝、衣衫都是乱的，脸上还有几道醒目的指痕，下巴被人锢住，还有那人手上的药瓶。看到眼前这个场景，凤椋又怎会不知道，若她来晚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心中的暴戾在此刻再压抑不住，陡然升了起来。
凤椋眼眸愈沉，持着剑就向凤泽玦刺去。
凤泽玦又怎能想到，凤椋竟会二话不说直接拿了剑要杀他，还是在他的府邸。他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疼的他直抽一口冷气，狼狈的超后躲着，边骂道。
“疯子！凤椋，你疯了！”
凤椋浑身都散发着杀气，对他的话视若无睹，周身的低压，眼底的狠戾，真的要杀了他的模样。
一剑接一剑的刺过去，凤泽玦慌乱地躲闪着，吼道。
“愣着干什么！都瞎了吗！拦人啊！”
两个彪形大汉对视一眼，却没一人动作。眼前的五公主显然失了理智，赤手空拳拦上去，无非是去送命，他们谁也不敢上前。
不过几息之间，凤泽玦身上又多了好几刀。他恨极了，咒骂道。
“废物！”
“疯子！”
“给我等着，本王不会放过你们！”
桌子上、书架上，都是刀剑的痕迹。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凤泽玦带着一身伤好容易才靠近了门边，立刻狼狈地往外逃去。
凤椋还要去追，被柳尽欢喊住，“阿椋，莫追了。”
凤椋理智略微回了笼，压下眼底的汹涌巨浪，朝那两个大汉冷声道。
“还不走？是要留在这送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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