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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雪姿跑到原本梁霄停车的地方，梁霄的车已经不在了，她似乎又要迷失在这座城市里了。
手里拿着两个证物，却又不知道该相信谁，她放慢了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墨恋的公寓楼下，雪姿抬头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又走到了这个地方。
墨恋已经去上班了吧。
她这样想着，她就在楼下坐着，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梁大死了，她的唯一监护人就用这样的一种形式离开了她，给她留下的遗言都没有，甚至她连梁大的最后一面都不能去看。
墨恋和她分手了，她剩下的那一部分留恋也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只剩下了任务和黑暗。
人都是向往美好光明的生物，但是见过了光明如何再回到黑暗呢？
现在老街的据点也被炸掉了，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动静，明天报纸上会写出什么花儿来。
雪姿看着自己手里的证物，又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一度悲凉。
现在，就是自己死了，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雪姿拿出来一看，是阮所，估计又是来兴师问罪的，据点被爆，这个事情她还没有想好怎么交代，看着响了半天的手机，她却不知道该和阮所说什么。
电话停了，阮所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对于很多系统内的人来说，一般一个电话打不通之后，不是紧跟着打第二个的话，说明只是一些公务上的事情，不是非常紧急，但是如果一个电话跟着一个电话打的话，就说明这个事情又大条了。
“喂，”雪姿疲惫的接了电话：“阮叔叔……”她想努力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说完这三个字又觉得无比的委屈。
她特意用了一个套近乎的称呼，但是对方似乎也并不在意：“你在什么地方？”
“额……”雪姿看了看，她不敢说在墨恋的公寓楼下，“在外面。”
“五分钟时间内，能到派出所吗？”阮所好像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但有不能说的很明白。
路确实不远，但是雪姿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她犹豫了一下：“额，我尽量。”
“我现在抽不出身来，我让小程去接你。”阮所听出了雪姿的困难，他背后的声音还非常嘈杂，只能指派了一个小民警去见雪姿。
“张远呢？”雪姿觉得有点奇怪，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张远这个反扒大队的是随叫随到的呀。
“被市局叫走了。”阮所轻声说，停顿了一下，阮所继续说，“梁霄也被叫走了。”
怪不得，怪不得没人管她现在这个可怜的流浪儿。
雪姿只能站在原地：“我给小程打电话。”
很快，小程就开着自己的小电炉风风火火的找到了雪姿：“雪姐，所里好像出了大事情，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小程没有把雪姿送到派出所，而是送到了阮所的家门口。
雪姿犹豫了一下，没敢进门。毕竟这个地方也曾经留下过她非常不美好的记忆。
阮向前的家，是非常普通的80年代建造的商品住宅楼，雪姿曾经就是在这个地方，被梁大第一次锁在了门外。
这一趟锁在门外不要紧，阮所不仅要她对着自己父母的牌位跪下磕头认错，还要让她跪在外面写完保证书才进家门。
那天是她18岁那年的大年初一。
所以雪姿对阮所的惧怕是有原因的，对于这个房子的惧怕也是有原因的。
现在的她就站在这幢楼的楼下，莫名的开始心悸，身体本能的开始颤抖，犹豫着怎么上去。
和梁大的妻子郁荷不同，阮向前的妻子也是公安系统的人，因为阮所的关系，退居二线，现在虽然是个接线员，但是当年也是个相州市数一数二的女谈判专家。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能力令人发指，雪姿只要站在她面前就能被她用X光一样的眼神，分析得非常透彻。
一家子大神，她的腿又开始发抖了。
怎么解释老街的事情，怎么解释墨恋的事情，怎么办……
“小雪？”身后一个妇女的声音出现，还是那样锐利，似乎声音就能将雪姿穿透一样。
没错这个人就是阮向前的妻子，寒嫣。
这个在相州市大隐隐于市的谈判专家。
“怪不得，孩子他爸让我回来，原来是你来了，怎么不上去。”寒嫣一边拉着雪姿往楼上走，一边唠叨地说：“你也是，大冷天站在下面发什么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不敢……”雪姿只能实话实说，在这个人形测谎仪面前，她真的不敢造次。
“不敢？”寒嫣笑了，“你是不敢上去还是不敢感冒？”
雪姿低头：“都不敢。”
上去会死的，感冒没人照顾也会死的。
两者结局是样的，没有任何分别。
寒嫣打开门，推着雪姿进门：“阿姨好久都没有见你了，过年都不过来看看我？”
想了想阮所，她是真的不敢上门来拜年啊，这要是一不小心留置室一日游，她还不如在外多吃一顿西北风呢！
寒嫣将雪姿摁在了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捂手，然后这才去关上了门，关心的问：“怎么样，听说你谈恋爱了？”
雪姿刚刚喝了一口水，马上就喷了出来，这真的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她咳嗽了几声，看了一眼寒嫣，只能呵呵假笑。
这个时候，雪姿有点感觉不对了，从刚开始说话到现在，寒嫣一个名字都没有提，就连自己和阮所的名字都没有说。
难道……
寒嫣也没有管雪姿的疑惑，继续笑着说：“我不是那些老套路的人，给我说说吧。”但却拿起笔在桌上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检查一下，有没有窃听器？
雪姿停滞了一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道自己身上也被下了窃听器？
寒嫣继续“演绎”家长里短的亲切：“现在毕竟是现代社会了，什么不能接受呀，你要是给我领回来一个老外，我也能做他的aunt！”寒嫣拿起仪器在雪姿身上开始检测，最后在她鞋子上，一起开始不停跳动。
尼玛，还真的有！
寒嫣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让她脱下鞋子，直接扔出了门外。
雪姿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说正经事情。”寒嫣一下子就变得非常谨慎认真，眼神锐利而敏感，声音也变得冷酷无情。
“寒姨……你不要像看犯人一眼的看我……”雪姿无奈的说，“我怕。”
“哼，你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怕什么呢？站好了，抖什么！”寒嫣冷冷的说，“老街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阮叔叔就是让我来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看吧，之前的热情都是假的，雪姿还以为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所有的感情都是虚的，在寒嫣面前只有真相，和真话。
“之前拜托梁霄做两个痕检，但是东西不在身边，在老街的那间房里，我就跑回去拿，可是回去就发现房间被人动过了，但是证物还好没有，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在门口的地方有个炸弹。”雪姿一五一十地说了当时的情况。
寒嫣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逐行扫描了刚刚的那段话，抬头说：“东西呢？”雪姿将一个白色手套拿出来给寒嫣：“东西都在这里，没有问题。”
“确定没有被人掉包？”寒嫣再次仔细问了一下。
“确定。”雪姿点头。
寒嫣找了个证物袋，将东西装了起来，对她说：“你现在家里呆着，你阮叔叔很快就回来了，他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找你。”
雪姿有一点后怕，“我……我……我要不还是先走了？”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这个就是雪姿。
“没事，你已经长大了，阮所也毕竟老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寒嫣倒是被逗乐了，“这么大人了，胆子这么小！”
雪姿呵呵一笑，谁信这个话谁是小狗！
她又看了一眼寒嫣的眼神，好吧，迫于寒嫣的威慑力，她坐着没动。
寒嫣带着证物袋出去了，知道自己要将这个东西给梁霄这个小子。
雪姿坐在沙发上害怕，甚至害怕的发抖。
这种等待“死亡”的时刻简直太难熬了好吗！
没多少时间，阮所就来了，他看了一眼雪姿，低头好像有什么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带来的是坏消息，而且不止一个。
“小雪，有个事情……”阮所很少说话这样吞吞吐吐，“你妈妈的烈士称号被撤了。”
“什么？”雪姿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每一个字似乎自己都听的懂，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她有一点不能接受。
什么？妈妈的烈士……被撤了？什么意思？
“对，你妈妈烈士的称号被撤了，因为这个案子好像还有的查。”
雪姿有点蒙，她当年明明不是因为案子才牺牲的吗？那个爆炸，当时都没有办法找出完整的尸体，只能从现场的痕迹检验中提取了DNA，这才确定了她的死亡。
难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雪姿茫然的站着，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情感一下子涌上心潮，却无法宣泄，她的手在颤抖，呼吸困难，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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