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从璐瑶从北境回来之后，子寒就觉得京城像是换个里子，之前的情报网很不好使了，好像被人从中截断了一样，原本以为找到藏在京城的苏姚，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可是回来快过了十天了，连苏姚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他在密室里翻遍了所有资料都觉得不可能，这才去了边境多少时间，京城难道就变样了？

“没可能啊，一个大活人，一个南疆的大活人在京城，如此明显的事情，居然查不出来？”子寒挠着头，觉得自己快疯了。

倒是璐瑶非常淡定地在一边喝着茶，“原本以为你还是有点用的，没想到，这件事情，你亲自来都没有用，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呵，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你把对紫叶的宽容，哪怕分一丝给我，你现在就不会说这个话。”子寒嫌弃地继续在资料里找资料。

“那不行，”璐瑶嘴角上扬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你能和她比？”

子寒翻了个白眼，真的想现在就请走这位祖宗，这个事情，他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你最近有没有接到紫叶的信？”

璐瑶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哼了一声，无奈地笑着：“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

子寒想想也对，就紫叶那种人，别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是写了，估计也只是“安好”，“勿念”这种通俗用语。

“也对，她就是写了，也不会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子寒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一脸漠然的脸庞。

不过倒是璐瑶想起了紫叶的那句“上穷碧落下黄泉”，心里美滋滋地。

“我总觉得你们有什么信息没有和我公开。”子寒看着突然美起来的璐瑶，皱了皱眉，“小王爷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这样淡定，属实不是你性格。”

“还真让你猜对了。”璐瑶笑了笑，“不过不是我和紫叶之间的消息，是我和璐琮之间的消息。”

“有意思吗？”子寒从一堆资料里探出头来，“公主，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浪费吗？”

璐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子寒，并摆出了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我也是刚刚收到的，这也是璐琮用自己作为鱼饵钓上来的。”

子寒狐疑地看了一眼璐瑶，赶紧接过了信封，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得他眼晕，他揉了揉眼睛，耐下性子来，认真地分析了起来。

“小王爷胆子不小啊，他这是要干嘛？”子寒想了想，终于想起了那一个略显越界的词：“清君侧？”

璐瑶实诚地点了点头：“确实，我觉得这一招也非常有用。”

“但是，我个人觉得……现在的大陈，一没党争乱朝，二没外戚专政，三没宦官当权，你这个清君侧，清的是啥？”子寒表示自己难以接受，大陈的朝堂之上无非就是那三省六部，六部里确实有那么一些尸位素餐的混账东西，但也够不上清君侧这一条线，那些废物点心，充其量是用来充盈国库的。

“是啊，君侧也没有什么好清理的，”璐瑶又一次实诚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打算清理点别的？”子寒觉得越说心里越虚。

“既然那个人对于蛊毒这种东西深信不疑，就肯定会有人投其所好，那么我们就想把这些人都清理出去。”璐瑶笑着将另一份信封放在了子寒面前，“过段时间，皇上就应该会去法源寺了，这是之前都耽搁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密谋蛊毒之事的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我去！”子寒想想就觉得细思极恐，“那个老秃驴居然是如此下作之人！”他又想起之前璐瑶去法源寺的时候，是到了法源寺里面之后才爆发的大批死士暗杀，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待我去烧了那个破庙！”

璐瑶赶紧拦住了他：“别着急，局已经成了，就看这个老秃驴上不上套了！”

子寒忿忿地在一边生气，这下线索都串了起来，后宫里想给皇位上的那个吹一点耳旁风能累死个人，但是皇帝一直深信法源寺祈福，这个地方居然成了灯下黑，就连他们已经查到蛊毒这个事情上来的时候，都没有人想过，会是那个地方的事情。

只有那里，是皇上每年都要去的地方，甚至有时候一年去上好几次，璐琳去南疆之前，他也去过，之前每年祈福都是璐琮和璐瑶陪着他去的。

而这些事情，只有皇家子嗣才能参加的，想到这里的时候，子寒突然紧张了一下，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璐瑶，璐瑶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璐琮那个小儿子，因为太小了，还没有去过这个地方，但我现在也说不好他有没有中蛊毒，所以，我让陈千宛在调查此事。”

子寒松了一口气，：“也不为别的，只是想着少造点孽，多积点德，哪天真得下了阴曹地府，也有个分辨。”

“法源寺的资料，你这里有多少？”璐瑶问子寒，“越详细越好，有一些不太重要的，也要，我总觉得一个地方能埋藏这么久一定有他的原因，钉子深了不好拔。”

子寒翻了翻另一个柜子上面的资料，凭着记忆说了一点大概：“法源寺原本也没什么，什么时候建成的，已经不可考了，皇上第一次去这个地方是什么时候也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某一次祈福之后，他就将那个地方定为每年祈福的寺庙了。”

璐瑶像是抓住了什么稻草一样：“哪一次？”

子寒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这个得找找，估计能找到的。”子寒依旧在翻资料，突然手里停了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身对璐瑶说，“有关法源寺的，我倒是记得一件事情，以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要紧的，但是现在……不好说。”

“什么事情？”璐瑶皱了皱眉。

“法源寺周围，有一片极大的树林，那边的树木都长得非常粗壮，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和周围不一样的，那一片树林里有一种奇怪的蝴蝶，每年到了秋季，就会成片成片地飞到树上，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黄色的树叶一样。这些蝴蝶，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子寒继续找法源寺的资料，嘴里却说着：“以前觉得这个没什么，不过是美丽的风景，或是什么自然奇观而已，现在想来，有点不对！”

“你这样一说。”璐瑶倒是想起来之前被刺杀的时候，也有一阵奇怪的香味，原本她以为只是简单的迷药，但是现在这样来看，法源寺，确实是一个谜一样的地方。

“要不……明天你和我走一样？”璐瑶看着子寒，子寒果断摇头，这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你这要命的样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死的？”璐瑶想着，这个时候要是紫叶在自己身边的话，别说是明天了，现在她都会陪着自己走一趟。

子寒却非常淡定地说：“我一直很怕死的，不然，怎么会在天机阁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你别忘了，对外，我还是个瘸子呢！”

璐瑶冷笑：“我呸你个瘸子，你哪里瘸了？你怕不是心里瘸了吧！”

“公主你这样就很没意思了，大家各司其职不好么，不要以为紫叶不在，你就可以将她的活儿都差遣给我，我和那个死心眼的傻子不是一路子的。”

璐瑶听着这个话，倒是有一点想那个人了。

这个时候，甘霖走进了密室：“公主，小王爷家的老管家派人送来了一封信。”然后看到这密室里，到处都是各种卷轴，信笺，书籍，还有画本，和图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往哪儿下脚了，她皱了皱眉。无比艰难抬头问公主：“公主，奴婢……”

“不，你不能整理。”璐瑶虽然会调侃子寒，但是在这些关键问题上，她还是不会马虎地：“你忍一忍，他自己会整理的，你要是给他整理了，回头他要是丢了什么，可能就要赖上你了。”

甘霖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紧张的一动不动，将手里的信封放在了地上，撒欢地就转身跑了。

璐瑶也起身，找了几个空地，踮着脚出去了，留下子寒一个人在密室里继续寻寻觅觅。走出来的璐瑶看着甘霖，有些说不出的无奈，“甘霖，有一天，本宫会变得和自己不一样，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璐瑶在前面走着，甘霖跟在后面，笑着说：“公主就是公主呀，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公主呀！”

“有一天，如果我让你为我而死呢……”璐瑶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奴婢的命都是公主的，能为公主而死，是奴婢的荣幸呀！”甘霖依旧笑容满面。

璐瑶捏紧了手里的玄铁扇，冷漠地转身，眼中的寒气四射：“你不是甘霖，说！你把甘霖怎么了！”

眼前的那个人微笑着也不装了，笑着说：“不愧是公主，这点雕虫小技果然骗不过你，放心吧，那个姑娘没事，实在太累了，在院子里睡着了。”

“能在本宫的公主府里来去自如，我大概能猜到你是谁了。”璐瑶冷笑一声，就连声音也像从冰窖里出来一样、“绿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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