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天，璐瑶和子寒带着西大营的一小队人马就上路了，紫叶经过休息，也能跪在众多将士里送行了。
等到璐瑶的马队远去到看不见的地方，紫叶第一次觉得心里空虚了，她现在整个魂都已经跟着璐瑶飞去了京城。
元成走过来，扶着紫叶小声地说：“公主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紫叶看着他问：“什么话？”
“……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元成还没有说完，紫叶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这种话绝对不能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紫叶差一点就想自己挖个洞钻进去躺平算了。
璐瑶在路上颠簸了小一个月，再次回到了京城，这个地方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当时离开的时候，还是冬天，现在一来一回，路边的小花都开了。
“先去什么地方？”她看了子寒一眼，“去见见璐琮，还是见皇上？”
“璐琮之前中了南疆的蛊毒，是陈千宛救下来的，这段时间已经在和苏姚斡旋，要不，先问问他的情况？”子寒在马上有些看戏的样子，“成天看着你们斗来斗去，这次你们倒是要联手了，我怎么有一点不适应呢？”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况且，对于我来说，我和他还流着一部分来自同一个人的血脉，没有必要这样。”璐瑶非常淡然地说，好像这几年的勾心斗角完全不存在一样。
“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璐琳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吵架的机会，璐琳一走，你俩就像是……”子寒没敢继续说下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想到都是一件让人浑身颤抖的事情。
“所以我和璐琮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过夜仇，不过是两个人处事方法太过于相同，有一句话叫做‘相看两相厌’。说的大概就是我们了。”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和他只能活一个，该如何？”子寒有点慎重地问，“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大陈只能留你们一个人，你会为了大陈牺牲自己吗？”
璐瑶转过身对子寒说：“我还有紫叶，我不会为了大陈牺牲自己的。”
说着，两个人骑着马来到了璐琮的王爷府门口。
老管家原本在门口陈千宛的，没想到在门口看到了高头大马上的子寒和璐瑶，一时间愣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放什么地方了。
“你怎么在门口？”璐瑶见过这个王爷府的老管家，一般像他这样的人都在内府干活，不是重要的人，都不用他来迎接，所以今天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他一定是在等什么人。
“公主，”老王也行了礼，“老奴是在等陈千宛，陈太医。”
璐瑶皱了皱眉：“璐琮的病还没有好吗？”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陈太医说这个蛊毒是很早以前就已经下了的，所以调理起来也不是很简单。”
璐瑶有一些犹豫，陈千宛都搞不定的东西，苏姚确实是有两下子。
“进去瞧瞧。”璐瑶挥了挥手，一步踏进了小王爷的府邸。
跟着老管家一路走到后院，璐瑶这才感觉出来今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原本小王爷府邸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如今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除了春意里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之外，总是少了一点人气。
当璐瑶走进后厅，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璐琮，她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子寒也跟着站在了原地，瞪着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
璐琮消瘦得不成人形，只能艰难地支撑在桌子边，喘着粗气，等着璐瑶走进来。
“你……”璐瑶先开口，“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听过一个蛊毒的方法吗？”璐琮勉强笑了笑，“抽干一个人的生命，为另一个人续命。”
子寒倒退了一步，嘴唇都在颤抖：“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蛊毒，这个蛊毒就曾经就出现在璐琳的身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感受到吃惊的原因。
璐瑶感受到了子寒的惊恐，璐琮轻蔑地笑了笑：“看来，你府上也是有知道这个的。”
“我没有下毒！”璐瑶赶紧否认。
“我知道不是你，”璐琮冷笑，“你还干不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子寒颤抖地站都站不出了，一直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回事？”璐瑶这才认真地询问。
“这种蛊毒存在于南疆秘术之中，所谓的抽取一个人的生命，延续另一个人的生命，不过是一种献祭方式，这两个人之间……必须是同性别血亲。”
同性别血亲……
大陈和眼前这个弟弟之间同性别的血亲，那只有……
可是他为什么！
璐瑶转念一想，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子寒知道这种南疆献祭，他还如此紧张，就说明当年的璐琳也是……
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皇帝老爹，真的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所以璐琳……也是因为这个？”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快要发疯的子寒。
“我们当年只是以为是西南瘴气的原因，没有想到……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子寒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说。
“当时有什么症状？”璐瑶大声问，“你说呀，你快说呀。”
“症状和人正常的劳累虚弱非常相似，只是手臂上会出现一道红线，像是长在肉上的一样。”璐琮慢悠悠地说。
“可是这个也不能证明是献祭呀！”璐瑶回头指着璐琮说，“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位置在那儿放着，你说话小心一点。”
璐琮冷笑，声音已经冷到极致：“可他就做了这样的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璐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底气了，回想那个人，他是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证据？”璐琮有点吃力地往后靠，“陈千宛就是证据。”
什么？陈千宛干的？
陈千宛从外面走了进来：“臣去查过皇上的诊断记录，发现了一些线索，通过当年璐琳太子的事情，查到了这个。”
放在璐瑶眼前的是一小罐子，上写满了各种图腾和奇奇怪怪的文字，用一张黄纸封着。
“这个就是原蛊，这个是从太医院里找出来的。”陈千宛行了礼，看着璐瑶：“和之前璐琳太子的事情对比过了，九成是这个，错不了。”
璐瑶愣了一下，伸手就要将这个罐子给打碎了。子寒赶紧扑上去：“公主不可能，如果现在破了这个蛊，小王爷现在就没命了！”
璐琮咳嗽了起来，两只眼睛中尽是苍凉：“原本和陈太医都以为折腾完前面那个蛊就好了，没想到，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影子。”
璐瑶颤抖着，她眼前都是璐琳的影子，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只是现在，她什么都已经看不到了。
这个时候璐琮说话了：“大陈的未来，我可能看不到了……我不甘……”一句“不甘”道出了这些年璐琮的无奈，却说不出他这些年的酸甜苦辣。
“我去杀了他！”璐瑶转身就要出后厅，“他以为他是谁，就连自己亲生孩子的命都敢作践！”
“你去了又有什么用？”璐琮咬牙切齿地说，“你当我不想杀了他吗？那现在杀了他，南疆怎么办？大陈怎么办？你以为北狄因为你帮了个忙就太平一辈子吗？”
璐瑶的手停滞在一般，捏着玄铁扇咯咯作响，恨到极致，她将玄铁扇摔在了地上：“那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陈千宛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但还是要将一个最坏的消息告诉他们：“今天臣来，还有一件事情。”
所有人回头看他。
他回顾周围，深呼吸，继续说：“献祭的结果，并不是那个人能生生世世地活下去，而是延长寿命，最后成为施蛊人手上的傀儡。”
很……好……
璐瑶反而被气乐了，这算是什么？他们忙前忙后肝脑涂地，自家那个便宜老爹被人洗了脑成了人家的傀儡，苏姚这一波不亏啊，真的是好算计！
璐琮有些气虚：“南疆这次确实有一点过了……或者他们从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璐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无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现在开始都不晚，我要让他们南疆的那些虫子知道，这个天下，终究不会因为他们这些阴险狡诈的人，而变得暗无天日。”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后厅，子寒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罐子，也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跟着走了
老管家站在璐琮边上，有些担心：“公主……不会有事吧。”
璐琮看着璐瑶远去的背影：“叫我们还能调动的人保护好她，是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大陈的厉害了。”
“可是您……”
“本王就想当一个闲散王爷。”璐琮支撑起来，转身走了。
背影有一些萧条，却挺拔得如同大陈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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