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忆往昔

眼看就要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绿阮一早起来煲了份萝卜丝鲫鱼汤，蒜香牛肉，辣鸡丁，又炒了三道青菜，摆上桌，色香味俱全，馋的浽之坐在桌前，直咽口水。

自从绿阮夜阑搬进木府后，木槿言说平日不用太有主仆之分，吃饭也无需先后，一桌用饭就好，这氛围倒也是其乐融融起来。

今日几人坐在桌前，却一直迟迟不见姜零露的身影，木槿刚要起身去寻她，便见姜零露姗姗来迟走了进来。

瞧她眼眶有些发黑，面色也稍显疲惫，饭桌上木槿没多问什么，只待几人用过饭后，木槿让绿阮带着浽之念书去了，夜阑又跑到院子里练剑，木槿才来到姜零露身侧问她“昨日可查出些什么。”

姜零露正聚精会神的想着什么，闻言先是愣了愣，转头盯着木槿，半晌没说话。

木槿见她这模样奇怪，不解地蹙了蹙眉，问道怎么了。

姜零露许久幽幽叹口气，忽然缓缓提起“阿念，你可记得齐王。”

姜零露一提，木槿连想都没想，就知道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了，又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说的是，我杀了齐王，齐明夏之事么。”木槿见她这副不自在的模样，怕是觉得此事太多忌讳，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姜零露看着她，终是点了点头。

此事发生在三百多年前，按照神农后人可长命三百年的理论来推断，那时候姜零露还未出生，不该知道此事，而据木槿所知，当时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同含耻辱之心，并不会对外宣扬，更没有记入族谱，那姜零露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会不会代表着，除了她以外，仍然还有其他人也知道此事。

“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语毕，眼见她神情中划过一丝痛觉，姜零露终于幽幽坐下身，叹了口气“我是有一次无意偷看到了母亲的日志得知的，我一直没有同你讲过我当初为何要离开族人，就是因为我看到了那日志上所写的内容，让我感到耻辱，悲愤，所以才选择离开，自行生活。”

关于她的族人，关于她的身世，关于她为何要背井离乡，这些缘由姜零露确实从未与木槿提起过，木槿也从来不会追问，但今日她既然这般主动提及，木槿才缓缓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你走了那你的母亲呢？”

“母亲那时大限已到，族中我再无亲人，无所牵挂。”姜零露说这句话时，脸上略有悲痛和羞愧。

闻言，木槿深深垂眸，思绪一下被拉扯回了三百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季。

那时青灯阁初有起色，木槿在世上也渐渐有了名望，当时的神农氏也不似如今这般凋零，各式人才济济，族中更设立皇室，威严之大，不亚于青灯阁。

忽有一日，听闻神族中开始有人频繁失踪，起初大家都以为是蛩肆作祟，便大费周章调查，却都无功而返。

出事那日，木槿记得自己正在阁中读书，外头忽有人来报，说门口来了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直言要见君主。

木槿命人将那女人带进来，然而没想到她竟然是神农氏的皇后，齐明夏的妻子，名为凤仪。

而更令人膛目结舌的居然是，凤仪亲口告诉她，一直以来失踪的族人竟皆是被齐明夏所杀，他吸食所杀之人精血，还与那蛩肆所勾结，将自己炼成了怪物，即可延长寿命，又拥有了与蛩肆一般的特质，她不巧撞见了丈夫的恶行，试图让他悔改，并在族中揭露此事，族人好心纷纷前来家中劝告，岂料齐明夏竟然发了疯，大开杀戒，族中无人是他对手，凤仪是冒死跑出来的，前来祈求木槿，放眼天下，只有君主大人能阻止此事。

木槿听罢后，便唤人进屋照看好凤仪，则一人孤身前往了神农族人所在之地。

她到时，只见族中大门敞开，空气中皆是血腥之气，那一幕木槿永不会忘，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体，遍地血流成河，纵使是蛩肆，也未曾一次杀过这么多人，木槿一步步走上前，看到齐明夏正一人坐在大殿上，头发散乱，满身是血，他见到木槿后更是狂妄得笑着，脚下踩着一位孩童的尸体。

那一刻木槿忽然顿悟，人世间最可怕的竟然不是与生俱来的怪物，而是人。

那番奋战虽有些吃力，但最后她终于还是杀掉了齐明夏。

齐明夏的头颅被无钧砍下，滚落在她脚低，那是木槿第一次衣摆被染上了鲜血。

她只觉头目晕眩，久久无法平复，最后不知从哪来，跑出来一些躲藏了许久的神农族人，他们痛哭着，叫喊着，跑到齐明夏尸体前，唾骂它殴打它，最后又无力瘫倒。

那一日是神农氏的耻辱，也令往日这个辉煌强大的神族日落千丈，以至于活下来的族人不忍再承受这般惨痛，纷纷迁往了湘西过起隐姓埋名的生活，此事木槿命他们不许写进族谱，那日殿前幸存之人，也对此事守口如瓶。

而凤仪，也在木槿赶回阁中时接到弟子通告，言说她刚走后不久，那人便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找见过。

从记忆中拉扯回来，木槿静静看着姜零露，朱唇微启“此事与近日之事，可有何关联？”

姜零露见她眼神中满是悲痛，略有一丝心疼，眉目也忽然变得凝重，答道“前日的暗器，我有查过，那上面涂抹的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液，名为溃央，已多种剧毒合炼而制，药性极强，只要触碰到皮肤，便可让人全身逐渐溃烂，寻常人根本无法做出此毒，而且这毒，是四百多年前族中的秘术，只有几位医术极高之人才掌握了此方，而后因此毒过于残忍，便被列为了禁术，方法及细节不再内传，四百年过去了，随着当初那代人死去，应该没人能掌握此等秘法了。”但为何溃央会再次出现在人间，这实属不该，姜零露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而后她脑中忽然串起了一个细节，一个一直以来她始终都没注重过的细节，这个想法一出，让她浑身惊的不寒而栗。

当初齐明夏死后，她依稀记得族人安葬那些之前被他所杀之人时，朦胧间听到有人小声呢喃怎么百草镯都不见了，就这一句话，她并没放在心上过，所以以至于经过了漫长的岁月长河，她早就将这句微不足道的话逐渐模糊甚至差些忘却，今日再次回忆，让她彻底慌了神色，四百年前丢失的百草镯，齐明夏，与如今又有人出现寻找百草镯，这些地方串联到一起，一下形成了完整的链接。

难道三百年前，齐明夏，没有死？

这个想法令姜零露不寒而栗，但却并没有将她的猜想告诉木槿。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她所知道的一切，知道三百年前关于百草镯的事情。

总之，依据她昨日所言，以木槿的聪慧，应该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

剩下的，就是下一步，她们应该怎么办，是继续等待，还是主动出手？

可是木槿的想法，她总是很难猜准的，就比如连续几日，木槿还是如往常那般岁月静好着，教浽之读书写字，偶尔还饶有兴致地叫他们一起来摸牌，俨然没有提其他的事情，倒是姜零露总是若有所思，心不在焉的模样。

算来为浽之施针，已经持续一周了，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姜零露便捣鼓了几味药草，捣成汁涂在针上，唯一的成效就是疼的浽之号啕大哭。

但她只是哭，却也不抗拒，浽之住在木府，再也不用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许是伙食跟进了，个子也略有长高一点，而她天资聪慧，读书识字竟然记的极快，不出几日，都快赶超绿阮了，急的绿阮寝食难安，差些悬梁刺股。

这日，木槿起床打算带浽之去集市逛逛，一来她也好久没有出门了，二来天气渐冷，需买些过冬的棉衣。

想来买的物品较多，索性府上五人，一块儿出门去了。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329/4329051/110415591.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