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学往事

傅堇明显愣了一下，转而向齐欢栎点头，表示她知道了，不会说的。

还真是大胆啊，不过这种事情放在齐欢栎身上意外的合理。

小时候开始，因为上学早，比同班同学都小了一两岁，又因为很聪明，老师很偏袒她，同学们里有很多人看不惯她，“瞧瞧她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就是比我们多会写两到题目吗？”

其实小学同学对她的指责完全是莫须有的，他们所说的趾高气扬只是齐欢栎做事很认真，一些同学马马虎虎敷衍了事的时候，她会直言提醒，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合群，爱摆谱。

那时候的同学都不喜欢齐欢栎，真正和她接触过的人其实就七八个，还不到班里同学的七分之一，可是不知怎么的，逐渐全班同学都不再跟她说话了，就连原本值日时还能说上两句关于值日安排的小组长也只是在小组人员全部到齐的时候安排工作，之后就避开齐欢栎，给她的工作也是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没人愿意给她组队。

齐欢栎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为什么全班同学都无视自己，除了那几个还会找她麻烦的人。

长大后她才有所耳闻，原来，他们在玩一种游戏，把某个人当作空气的游戏，发起游戏的人就是之前看不惯齐欢栎的几个人，那几个人在班里散布一些言论，比如，“齐欢栎看起来好黑的，很恶心啊，是不是经常不洗澡，我不想跟她靠得太近，臭味都染到我身上了。”

“齐欢栎今天好像是坐车回家的，还有人给她开车门，真是大小姐，我们可不敢跟这种大小姐一起玩，要是她丢了什么东西说是我们拿的，我们可赔不起。”

最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中的一个男生因为抽到了最坏的签，要在课间的时候跟齐欢栎告白，“齐欢栎，仔细看起来你也不丑，黑是黑了点，但是我不嫌弃你，不如做我女朋友吧。”

小学五年级的小男生说出这种话，齐欢栎根本没有正眼瞧他，一早她就看见不远处他们小团体的人在偷瞄这边，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他们的靶子。

齐欢栎装作没有听见，拿起自己的书走开了，男生不依不饶，似乎被布置下了什么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一直尾随着齐欢栎，齐欢栎终于忍无可忍，“我现在要去班主任办公室，如果你还要跟的话就和我一起。”

男生听见“班主任”这几个字就怂了，缩着脑袋灰溜溜地回教室了。

齐欢栎知道，男生看见自己进去一定不敢跟着，自己没必要开口，可是她实在是太烦了。

她要把这件事跟班主任老师讲，希望他能教训男生一番，让他别再缠着自己了，许多看见自己被告白的同学一直盯着自己，在看热闹，齐欢栎很讨厌那种目光，他们还会不时起哄，让自己答应，仿佛事件中心的人物真的在一起了，他们能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班主任听完齐欢栎的叙述，只是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哦，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吴志文同学只是在开玩笑吧，小孩子懂什么叫喜欢啊，肯定是在家里看了些偶像剧，学里面的男主角说话呢。”

齐欢栎被老师打发回教室了，其实她已经十岁了，老师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成年男性还这样像摸小孩子一样摸她的头已经很不合适了，齐欢栎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她只觉得老师就是不想惹麻烦，不认真处理这件事。

老师其实根本就不拿班里学生的事情当一回事，原本她想先跟老师讲吴志文骚扰她的事情，然后在老师问明原因的时候，她顺势讲出自己被吴志文的小团体针对的事情，可是，老师的处理方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没必要讲出这件事了。

由于小团体的言论，和齐欢栎没有交集的同学们都开始讨厌齐欢栎，后来事情愈发难以控制，发展成了全班对齐欢栎的无视，大家除了必要的在老师面前的演戏，其余时间都当作班里少一个人。

齐欢栎有时候想跟妈妈说这件事，但是家里的氛围有些紧张，爸爸的公司经营情况似乎不太好，她也害怕妈妈是和老师一样的大人，她有些不相信大人了。

她有时候会无意中试探妈妈一句，“妈妈，我今天不想去上学了，可以不去吗？”

早晨的妈妈很匆忙，一边把早餐端到桌子上，一边跟还穿着睡衣的齐欢栎说，“去去去，把睡衣换掉，哪有学生不去上学的啊，宝贝乖啦，放学妈妈给你买你想要的那个乐高，最新发售的那款。”

齐欢栎一点也不高兴，她更不会把学校里的事情告诉妈妈了，妈妈是和老师一样的大人，她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她觉得自己是在闹脾气。

小小的齐欢栎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那一次的试探，她再也没有说过不去上学的话，她认为这是无用功。

在某个上学的日子，齐欢栎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带来的课外书，同学都把她当空气，也没人会打扰她看书，她原本想，就这一年了，接下来她会按照校区升到附近的初中，初中和小学的校区划分的不一样，她调查过那几个人的家，只有两个人和她是同一个初中校区的，那么多的班级，他们不一定能够分到一个班，就是一个班级，没有了小团体，这两人就像毒蛇没了毒液，齐欢栎觉得那时自己不会被无视了。

课外书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身后的小团体故意用一种齐欢栎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话，讨论的是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齐欢栎不想听，可是几个人的话语不断钻进脑袋，她还是有些在意，索性摊开书，眼睛盯着其中一个字，耳朵一直听着那群人的对话。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说了一个地点，是小团体中的卢林骞的家。卢林骞就是和齐欢栎初中还是一个校区的人，因为他们住在同一片别墅区。

齐欢栎有些慌了，这下回家会顺路的，之前是因为下雨，爸爸才派司机来接自己的，平时都是齐欢栎自己走回家。

一群在学校就想办法欺负自己的人，如果出了学校会怎么样？在学校不能直接对自己动手，身上有伤的话，就是老师再不负责任，家长看见了也会找到学校讨个说法的，但是如果自己出了学校都是好好的，家长就没有理由来找学校，要求学校处理这件事。

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堵在小巷子里，他们有六个人，自己只有一个，自己应该怎么办？最后一节课，齐欢栎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能看见老师的嘴唇一张一合，完全没有发出声音，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了，它在不断幻想接下来的事情，无人的小巷里，下过雨潮湿的水泥地面，沾满泥水的衣服，额角的鲜血，那群人的笑声。

她的身后真的传来了那群人的谈话和恐怖的笑声，在齐欢栎想象度过的时间中，老师已经让同学们自由讨论了，在嘈杂的教室里，齐欢栎清晰准确地分辨了这些人的声音，她想逃离这里。

放学的铃声一响，她直接拿起书包跑着回家了，原本要走十分钟的路程，她跑起来只花了五分钟。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大门反锁上，齐欢栎坐在门口，抱起自己的书包，家里没有一个人，爸爸妈妈都没有回家，只有自己，到处都只有自己，她死死扯着书包带子。

小小的身体一直颤抖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没事的，没事的，已经到家了。”

回家的路上跑得有些激烈，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几次被口水呛到，咳得脸都红了，终于耳边不再是自己的咳嗽声，院子里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其中一个是齐欢栎熟悉的小皮鞋打在地板上的声音。

是钱年年，她一直很爱穿小皮鞋，还有那些声音，是小团体的其他几个人，果然逃不掉吗？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不是去卢林骞家吗？

“就是这里。”卢林骞指着齐欢栎家的别墅。

“住的地方这么好啊，原来真是大小姐，我还以为你故意那么说的。”

“就是看不惯她一副有钱人姿态。”

为什么卢林骞要这么做，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追到自己的家里，为什么直接进到院子里，院子里是妈妈最喜欢的月季花，是不是已经没踩坏了。

齐欢栎的身体不是颤抖，是完全动不了了，她努力回忆自己是不是把所有的窗户都锁上了，他们能直接翻进院子里，会不会也直接进入屋子，会不会砸坏窗户，一楼的窗户很低，小学生也能进来，齐欢栎的胃很痛，她很想吐，明明没有吃东西，为什么胃里很沉重，她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齐欢栎肯定回家了，我看见她一放学就跑回来了。”

“这块石头看起来很结实，不如直接砸开窗户进去吧”

“好啊好啊。”

“卢林骞你来。”

“为什么是我啊？”

“你就住在这里，被发现了也没关系，你们父母应该认识吧。”

“行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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