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枉自为圣
声音消失的同时，那股一直跟随着在三人身边的气息一同消失。
这一瞬林阳的感知是那么的明显，可在这道气息消失之前，即便全程用重瞳警戒，也没有察觉这股气息的存在。
那股诡异的气息，仿若融在天地自然之间，悄无声息地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身边，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一般，即便是重瞳也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不对，不是看不出来，是我当下的境界还不够。”
林阳自语的开口，双目之中的黑白双色一闪而逝。
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林阳几乎肯定，若是自己能有当初圣境之时，俯看天地的眼界，是绝对不会遗漏对方存在的。
只是如今的林阳，要如何找回那个时候的感觉？
林阳咬了咬下唇，长舒一口气。
一旁缓过神来的夜斩白，看向林阳不解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在问心。”
“问心？那为什么……”
“问剑也是问心。你在砥砺自己的剑心，它便朝你问剑。阿蛮在追求更强的力量，它便直接给予阿蛮试炼。这不是简单的问心，而是直叩你内心深处，最深层的欲望，让你直面自己的同时，打破自己的困境。”
夜斩白闻言内心骇然，然后看向林阳询问道：“那你为何……”
“我想要知道前路，它便在试探我的本心。不过我并不喜欢那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我要走的路，即便当下不明，我也要一步步自己找出答案。”
林阳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能看出对方刻意引导的意图，不管是否有恶意，那过于强硬的方式林阳都绝对不会接受。
所以林阳才会强行出手，直接打断了二人的试炼，直接切断了那个神秘存在与他们之间的连接。
夜斩白闻言沉默了下去，她还是没明白林阳为何要这么做，毕竟一切若真如林阳所说的那样，这场试炼对他们而言都只会是好事。
林阳却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出手破除这片虚妄，是林阳下意识的举动。
毕竟那道试图对他们进行问心的声音，也在同时在深入探查他们内心所求。
林阳没有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展露在外人的面前，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有一些甚至是在洛水月面前至今都未完全透露，林阳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自己内心深处。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你说那个家伙，确实有点意思。”
一处寒潭之上烟雾缭绕，一个缥缈的声音响起在天地之间，落入了一旁的钟瑶耳中。
钟瑶闻言知道对方已经和林阳有过了接触，开口问道：“怎么样，看清其内心所想了吗？”
“没有，此人身上有一股力量环绕其中，我没办法悄无声息地了解到他的全部。我试着以问心之姿，让其放松警惕，卸下对我的防备。却遭来了他更加强烈的防备，甚至直接将我驱逐了出来。”
“哦？他还能将你直接驱逐出来？”
“嗯，一股意料之外的力量。说实话，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它。”
那道声音平静地说道，即便被逼退，其也没有任何的气馁，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寻常。
“呵，看来你的力量也消退了很多。早就劝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鬼地方了，你偏不愿，看看现在连一个后生都对付不了了。”
钟瑶轻笑地说道。
“那是个什么样的后生你比我清楚，更何况他已经和那个人有过接触了。”
钟瑶眉头一紧道：“杨林是为了她来的？”
“很有这个可能，不过他是否有资格得到那个东西，我还得再观察一番。”
钟瑶转头道：“随便你了，反正该提醒你的我都提醒了，我得先走一步了。天工峰那边动静有点大，那些比这家伙更讨厌的人也进山了。”
“嗯。”
寒潭之中声音轻声开口，话音也变得更加阴冷了起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启用最后的措施。”
“我知道，你以为我还和你一样被那些东西束缚吗？现在的我，只想为了我自己！”
钟瑶不耐烦地开口道，然后带上已经昏迷的夜凛，飞身离开了此处寒潭。
寒潭之中那道意识目送着钟瑶离开，等到对方身形彻底消散之后，寒潭附近才响起了她淡淡的声音。
“祝你好运。”
伴随着最后的话音落下，寒潭之中漫天的寒气突然朝着整座山头侵袭而去，仅仅转瞬之间，刚才还一片绿意盎然的山头，瞬间变成被无数的冰雪覆盖。
而引发如此剧变的源头，却只是寒潭之中，一根细长的冰晶。
“杨林，不行！我体内真气凝滞不动了，这寒气已经直接阻碍了我的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行！”
面对突然来袭的寒潮，林阳也没想到第一个坚持不住的人竟然会是夜斩白。
而一旁的阿蛮凭借凝练过源质的身体，面对这寒潮的抵抗力比林阳想的还要强得多。
他体内的真气流转速度虽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对于本来就没有多少真气的他来说，那些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林阳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将一枚丹药丢给了夜斩白。
后者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丹药吞入腹中。
瞬间一股暖流涌动而来，完全将夜斩白的身体激活，外部寒潮所带来的影响，在这一刻直接消失殆尽。
“好神奇！”
夜斩白惊讶地开口，看向一旁的林阳，没想到林阳手中还会有这种东西。
“很久以前随手炼的，倒是没想到在这里会派上用场。”
这丹药还是林阳当初在京城之时准备的，本来是为了他出海访圣寻找武圣的时候使用的，倒是没想到那个时候没用上，反倒在当下派上了用场。
“抱歉，是我实力太差了。”
林阳摇了摇头：“不怪你，这本来就不是没有凝练过源质的人能够轻易面对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这一趟路，确实走在补天教的访仙之旅上。”
无论是那第一关的问心，还是这一关的环境施压，都像是在筛选来访者的资质。
要不是知道如今补天教早已人去楼空，林阳都要以为他们真的走在补天教筛选弟子的试炼之上了。
而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试炼应该依旧是当年补天教亲自布下的，只是此刻操控这一切的人，却是借着这场试炼有着其他的目的。
就在林阳如此想着的时候，三人前方的雪地之下突然冒出一群身形两米有余的巨大雪怪。
它们的气息瞬间锁定在林阳等人身上，然后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林阳眉头一皱还未有所动作，身侧的阿蛮却已低吼一声，率先对着雪怪冲了上去！
轰！
一瞬间的猛烈碰撞，地动山摇！
本就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路，因为阿蛮与雪怪的冲击，骤然引发了巨大的雪崩！
林阳瞳孔骤缩，瞬间召出小黑。巨大的龙躯横亘，对着那以天崩之势倾泻而下的积雪洪流猛地顶了上去！
龙吟震天而起！
小黑硬生生抗住了几乎全部积雪的重压，但这份对抗天威的巨力，也将林阳的身形死死束缚在了原地。
此刻的林阳，正以一人之力对抗着恐怖的自然之威，全身力量都在急剧透支！
“不要恋战！走！”林阳对着远处的阿蛮嘶吼，同时看向夜斩白。
夜斩白瞬间会意，这是要他们趁此机会摆脱雪怪。
她毫不犹豫，瞬间出剑！
清冽剑光如电般在雪怪身上扫过，自己的身形身形则是化作一道流光，逆着狂暴的寒潮向山顶疾驰而去！
一旁的阿蛮无法像夜斩白那样踏雪无痕的他，只能凭借强横的肉身，一次次奋力纵跃，朝着山顶冲去！
而那一群拦路的雪怪，看着飞速逃离的二人却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
在两人身形远去的同时，它们冰冷的目光瞬间全都聚焦在了正力抗雪崩的林阳身上。
吼——！
伴随着一头格外巨大的雪怪发出震天怒吼，几十头原本埋伏在更深处积雪之下的雪怪不再隐藏，猛地破雪而出！
它们裹挟着碎冰与寒风，径直朝着被雪崩牵制、动弹不得的林阳猛扑而来！
林阳瞳孔微缩，心念电转间瞬间调动乾坤针匣！
无数道寒芒破空激射，如暴雨般射向扑来的雪怪群！
然而，这些雪怪竟悍不畏死！
任由飞针轻易洞穿它们冰雪构成的身躯，它们依旧如同失去痛觉的狂兽，以自身为炮弹，不顾一切地朝着林阳猛撞而上！
噗！噗！噗！
飞针穿梭，瞬间击溃了八成以上的雪怪，冰屑纷飞。
但剩下的两成，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硬生生撞在了无法闪避的林阳身上！
嘭！嘭！
一次、两次……沉重的撞击接踵而至！
林阳的身体剧烈震颤，强横的冲击力终于让他达到了极限。
喉头一甜，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猩红瞬间在洁白的积雪上晕染开来。
此刻，那个神秘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还不愿放弃吗？明明只需要卸去那股扛天之力，你就能轻易解决这些雪怪。”
林阳喘息着，艰难地抬眼，冷声道：“可……她们会死，对吗？”
“对。这雪崩目标不是你，这第二关对你而言其实不算什么，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想要为难于你。”
林阳眼中燃起怒火，怒视着无形的虚空：“那你就更该清楚！这样的天地剧变，远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承受的！”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你就是要做那救世的圣人？”
圣人？
听着这个刺耳的名词，林阳嗤笑一声，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做什么圣人……但如果就在眼前，就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我都能置之不理，任由他人自生自灭的话……那与圣人没有关系！在我看来那根本就枉称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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