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抱一个
十二月下旬，京市下了很大一场雪。
圣诞节临近，各个街道的小商贩也都纷纷挂上了彩灯和圣诞树。
而在圣诞节来临的前一晚，平安夜的气息已经弥漫整座城市。
苹果销量暴涨，连带着周边的产品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诶，小伙子，买个苹果不？今天可是平安夜，给你女朋友送个礼物吧？”
夏景书抬头看去，路边摆摊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笑眯眯地对他招手。
“我没有女朋友。”夏景书微怔过后，摇头回答。
在路过一个橱窗前，他停下了脚步，金碧辉煌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一枚由黄金铸造的苹果。
平安夜的氛围着实热闹得很。
回到宿舍，一个礼物盒摆放在桌面上，询问了下室友，他们说是一个跑腿的送来的。
“以后这种礼物别收，让他们拿回去。”夏景书将礼物盒推到桌角。
其余几位室友对视一眼，说:“可这是你女朋友送你的啊，也不收吗？”
夏景书身子陡然僵硬，表情瞬间凝固，随后冷声说:“怎么可能。”
“我问过了，一个姓秦的女士下的单，我才敢让跑腿的把东西放你桌上。”
夏景书呼吸骤窒，心跳莫名加快，他打开礼物盒，里面只装着一个红色的苹果，以及一张祝福平安的卡片。
可能跑腿的钱都比这个苹果贵，这份礼物也很符合秦烟那很差钱的作风。
夏景书拿出苹果，视线久久的凝聚在那张祝福卡片上，心脏好似被无形之手抓住，又闷又痛，却又挣脱不开。
明明都已经分手了，还要送他礼物，这算什么？无聊的时候随便逗逗的宠物吗？
夏景书深吸一口气，将苹果丢回礼盒内，随后又拿出自己买的那枚金色苹果一起塞进了礼盒里，锁死。
他想给秦烟打电话，但碍于心里那根刺，最终没有拨通她的号码，反而给谭琪去了电话。
其实两人没什么话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后来是谭琪挑破了话题，告诉了他一件事。
秦烟奶奶病重，已经不行了，最近找谭琪问淮市的习俗，人去世后该怎么做。
谭琪也不清楚有哪些习俗，去问了问家长，将知道的都悉数告知她。
偶尔谭琪也多嘴问了句，当初她妈妈去世，不是操办过吗，秦烟回答不是她办的。
她说:“那时候凑到了钱，家里面一些亲戚就开始来闹，让我把钱给她们，她们来照顾，我妈也同意了。”
“我妈也不怎么待见我，那时虽然凑足了钱但也背了高利贷，我就去兼职，别人看我年纪小都不收，剩下的就是不怀好意想拉我误入歧途的，所以那段日子我挺难熬的，活得太累了。”
谭琪听了，忍不住问:“后来呢？”
秦烟淡淡一笑：“在打零工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呗，后来那些亲戚也不告诉我，直接将她接走出院，也将我存在医院的治疗费一并带走了。”
“带出院后，一个多月不到她就死了，葬礼由我舅舅那边办的，我也没去参加。”
谭琪焦急问:“那钱呢？医院那没用完的治疗费退给你了吗？”
“没有，入了别人口袋想拿回来太难了，对方一句我妈点头同意过了，我也没办法，无依无靠，无权无势，那时又还未成年，拿不回来。”
她语气轻松地说，仿佛那些伤心往事已经随着时光消散干净。
谭琪向夏景书转述着她的话，最后，谭琪告诉他，秦烟在医院守了一星期，她奶奶高烧反复，意识已不清，大概也就这两天了。
夏景书低垂着眉眼，打开那个礼物盒，红色的苹果或许刺目，他心底像是堵了块巨石。
“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给我买礼物，秦烟，你到底在想什么。”
……
“到底是我不对，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我这人又最容易心软了。”
秦烟拿出手机给了个好评以后，默默叹了口气。
夏景书这人太容易认真了，简直是死脑筋，秦烟觉得他就应该在路边贴钢化膜。
虽然她现在情绪不佳，但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别人开心的过节。
吴兰英是在夜里三点钟去世的，离世前昏迷中的她醒来了一会，像老一辈人家说的回光返照，神智依旧有些呆呆的。
秦烟忽然笑了，声音轻如蚊吟，像梦呓般。
“谢谢您陪了我一程。”
吴兰英转动眸子看着她，翳白的眼珠里水光粼粼，她伸出颤抖的手掌，覆盖住秦烟的手背。
“再见了，小老太太。”
秦烟握紧了她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掌。
吴兰英没留下任何话语，几分钟后又闭上双眼。
秦烟心情没什么太大起伏，在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早已做好了准备。
“节哀。”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烟侧眸望去。
夏景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站在不远处，他嘴唇动了动，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憋出那两个字。
秦烟轻轻的嗯了声，起身准备去办手续。
夏景书喉结上下滑了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的表情，一方面替她感到伤心难过，但一方面又为她太过平静而担忧，不知所措。
“怎么这样看我？”秦烟见他盯着自己不放，奇怪问了句。
夏景书朝她张开双手：“抱一个？你要是想哭的话，别憋着。”
秦烟愣了半秒，突然噗嗤一笑，“你想抱我直说好了，还说什么我想哭的话别憋着。”
她走上前，抱了抱夏景书，“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秦烟。”夏景书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低哑着嗓子叫她。
“嗯？”
“生气的时候你可以发火，难过的时候你也可以放肆的哭，别再用笑来伪装自己。”
秦烟抿了抿唇：“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我其实真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夏景书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我知道，可我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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