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何大清

我叫何大清，是个厨子，从祖辈起，家里就是干这一行的，也算得上厨艺传家。

我家和专做榜眼菜的谭家也算有些渊源，也学到了潭家菜的一些手艺，本身我家却是鲁菜传承。

在四九城的厨师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何大清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当初在丰泽园，我凭借一道“糟溜三白”可是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我真正出师之后，娶了媳妇没几年，杀千万的小八嘎来了，日子一下就变得艰难起来。

我一个当厨子的，家里居然吃不上大米白面你敢信？这可都是小八嘎造的孽，精粮都被这帮畜生给扒拉走了，老百姓连吃粗粮都不能保证。

小八嘎一来，四九城大大小小的饭馆子生意也一落千丈，许多厨师离开饭馆自谋出路。

幸亏娄老板看得起，也是我的手艺还过得去，他请我去了他家名下的钢铁厂食堂当主厨。

在那个乱世，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不错了，何况娄老板给的工钱还不少，真的是钱多事少的好工作。

好景不长，有一天小八嘎派兵驻进了钢铁厂，从那时起大伙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生怕惹到了小八嘎。

在那年月，小八嘎真是不把种花家的人命当一回事，只要它们不高兴，胡乱杀人那是家常便饭。

那些杀千刀的小八嘎居然为了取乐，大冬天的把梁子推进水塘里，这小子回到家里就发起了高烧，我都以为他要没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梁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书都不读了，亲眼看他打了易中海，我才知道这小子居然习武。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家里的一切都变样了，没过几天，钢铁厂的小鬼子都失踪了，闹得厂里人心惶惶。

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事和梁子脱不了干系，没准是他师门的人干的，可我只能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不敢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我虽说是厂里大厨，可要想弄点细粮带回家还真做不到，厂门口站岗的小八嘎查得可严了。

上回就有个食堂帮工偷了点粮食被小八嘎搜到了，当场打了个半死，回去后不到半个月人就没了。

可梁子不知道寻了什么路数，天天早出晚归的，还能带回来不少吃食，都是市面上不容易找到的。

这小子告诉我说他是帮东家在干黑市的勾当，没什么危险，给的工钱还不少，虽然我不是很相信，可他带回来那白花花的大洋却是真的。

也不知道梁子走了什么路子，他竟然小小年纪穿上了黑皮去当了臭脚巡。

这当了黑皮脚巡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不过却是镇住了大院里那几家不安份的。

我一直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可那年的正月初二，成了我永远忘不了的一天。

就是那天，梁子去投军打小八嘎了，这一去，再见面就是六年过去了。

这臭小子临行前交代了好些事也留了不少的钱，要不是他先前有过交代，孩他娘弄不好就真的在生雨水的时候没了。

雨水的降世，让家里热闹了许多，我已经有两个儿子，这回生了个小闺女，全家都把她当成了宝，我也觉得雨水比柱子顺眼多了。

我们也怕梁子投军的事被人知道，回大院时，有人问起都和人说梁子去津门当学徒了，因为院里有人就盯着我们家。

孩子走了，去给老何家搏个前程，可孩他娘从那天起就没开心过，我知道她时刻都在牵挂着儿子。

这六年梁子就像消失了一样，直到解放后才收到了他的消息，收到消息的老伴激动得流了一晚上的眼泪。

家里照着梁子临走前的吩咐，把柱子的媳妇娶回了家，这个儿媳妇还是梁子帮着定下来的，柱子有这么个大哥也是他的福气。

这个儿媳是个好的，进门之后家里的活她都是抢着做，对我们老俩口也孝顺，最重要的是柱子这头犟种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柱子媳妇一头汗水的跑到厂里，告诉我说梁子回来了，那一刻是我六年来最高兴的一天。

六年不见，这臭小子长高了不少，人也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听他说都已经当了连长了。

可是军人的身份，注定梁子不会在家里待多久，他回部队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家里才知道他又去打仗了。

家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柱子在厨艺方面随我，是个有天赋的，现在已经出师上二灶了，一个月也挣不少钱，家里只让他交十块，其余都让他们小俩口自己收着。

那天队伍上的人送来了立功喜报，送功臣牌匾来时，惊动了整条胡同，那天是我老何家最风光的时刻。

我是托儿子的福，在厂里也受人尊敬，哪想到没过一年，不但梁子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第二块功臣牌匾。

这回我一定要把那块匾挂在南锣鼓巷95号院的老房子里，这么光宗耀祖的事也得让院子里那些有小心思的人看看。

梁子回来，娄老板也来了家里，没过多久，厂里就公私合营了，我还是食堂主任，也加入了组织。

打完北棒那边的仗，梁子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漂亮媳妇，我们老两口总算了了一桩心事。

随着梁子在部队里的官越来越大，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好在有时间他都会带全家回来和我们聚聚。

我何大清自解放以后，就没过过苦日子了，儿女都有出息，梁子就不必说，柱子的手艺也不比我差，就连家里的小棉袄都考上了军医大学，一个个都有了好前程。

搬回95号院的那天，易中海也正好搬出大院，我知道这老小子搬走，肯定也和梁子有关系。

搬回大院后，我就再没挪过窝，老伴也喜欢住这里，原来的小院虽然清静，可她总觉得少了些烟火的味道。

家里的孙子辈大都进了部队，只有柱子家的老小愿意继承家里祖传的手艺，老何家总算没有断了传承。

院里的老人渐渐的都走了，老刘和老阎的结局真让人唏嘘。

雨水也有了一个好归宿，家里现在人丁兴旺，老何家我这一脉算是起来了，我去了地下之后，也能和祖宗吹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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