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小阿古拉离开京城

柳谦辞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就不多留了，烦请沈兄替我向二姑娘和沈娘子告辞。”他起身离开，背影洒脱，没有丝毫留恋。

大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他走到窗边，望着西跨院的方向，那里传来二宝清脆的笑声。

或许，母亲说得对，孩子们的路，该让他们自己走。

他不该过多干涉。

沈清玥得知柳谦辞退出的消息，并没有意外。

她看着正在给小阿古拉削苹果的二宝，笑着对江时景道：“看来咱们的女儿，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江时景哼了一声，语气却没了往日的严厉：“那乌孙小子倒是命大，不过也算有点担当。只是乌孙太远，我还是不放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沈清玥拍了拍他的手，“咱们做父母的，能做的就是支持她的选择。再说，阿古拉说了，等他完成使命，就来中原定居，到时候咱们还能经常见到女儿。”

江时景没说话，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他看着二宝小心翼翼地将苹果递给小阿古拉，看着小阿古拉温柔地看着二宝，心里明白，自己再反对也没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阿古拉的伤势渐渐痊愈，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他依旧每日去绣坊和染坊，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拼命，总会抽出时间陪二宝说话、散步。两人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愈发深厚，连府里的下人都看得出，二姑娘和阿古拉公子是真心喜欢彼此。

二宝以为，等小阿古拉彻底康复，他们就能像寻常情侣一样，商量将来的事。

她甚至开始偷偷绣一幅新的香囊，上面绣着草原和紫藤萝缠绕在一起的图案，代表着中原与乌孙的结合。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小阿古拉彻底康复的那天，却突然对她说：“二宝，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亲近了。”

二宝正在给他整理刚做好的锦袍，闻言手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合适。”小阿古拉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是乌孙的通商使，迟早要回乌孙去。你舍不得离开中原，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二宝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明明说过，等你完成使命，就来中原定居的！你明明说过，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那是我一时糊涂说的话。”小阿古拉硬起心肠，声音冷硬，“我是乌孙贵族，将来要继承爵位，不可能一直留在中原。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意外，你不必当真。”

“意外？”二宝的声音带着颤抖，“那你冲进火场救我也是意外吗？你躺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也是意外吗？你给我讲乌孙的草原和星空，也是意外吗？”

小阿古拉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却依旧板着脸：“是，都是意外。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沈娘子的女儿，是沈家的二姑娘，关系到乌孙和中原的通商大计。至于其他的，不过是我受伤期间，一时的错觉罢了。”

“错觉？”二宝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我对你的心意，在你眼里也只是错觉吗？”

小阿古拉闭上眼睛，不敢看她受伤的眼神：“是。二宝，我们到此为止吧。你值得更好的人，一个能陪在你身边，给你安稳生活的中原人。”

二宝看着他决绝的模样，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死死攥着手中的锦袍，指节泛白：“好，我知道了。”她转身就跑，泪水模糊了视线，连撞到门框都没感觉。

二宝跑后，小阿古拉猛地扶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缓缓坐下，额头渗出冷汗，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腰腹以下——那里一片麻木，毫无知觉。

那日房梁坍塌时，沉重的木椽不仅砸伤了他的后背，更压坏了他的腰椎，大夫私下说过，能不能恢复行走都未可知，更别提……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曾经能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双腿，如今连站立都需要旁人搀扶，更别说给二宝一个安稳的未来。

他是乌孙贵族，若成了半身不遂的废人，不仅无法继承爵位，连自己的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又怎能让二宝跟着他受苦？

“公子，该换药了。”侍女端着药碗走进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小阿古拉摇摇头，声音沙哑：“不用，我没事。”他接过药碗，仰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就能压下心头的痛楚。

从今日起，他必须对二宝狠一点，让她彻底死心。

接下来的日子，小阿古拉刻意避开二宝。

他不再去绣坊，也不再在庭院里散步，整日待在西跨院整理通商账目，连吃饭都让人送到房里。

二宝几次想去看他，都被他以“忙着处理公务”为由拒之门外。

二宝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冷漠，只能整日坐在绣房里，对着那幅未完成的香囊发呆。

香囊上的草原和紫藤萝缠绕在一起，像极了她此刻纠结的心情。她不相信小阿古拉对她的感情都是假的，可他决绝的态度，又让她心如刀割。

沈清玥看着女儿日渐憔悴的模样，心里很是心疼。

她去问小阿古拉，得到的答案却和对二宝说的一样：“沈娘子，我是乌孙的通商使，使命完成后就要回乌孙，与二姑娘本就没有未来，何必再纠缠不清？”他语气平静，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痛苦。

沈清玥看着他强装的镇定，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只能安慰二宝：“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你再给他一点时间。”

二宝点点头，却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看着窗外的紫藤萝渐渐凋零，心里的希望也一点点破灭。

………

几日后，乌孙传来消息，说昆弥催促小阿古拉尽快回去复命。

小阿古拉接到消息后，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决定三日后离开京城。

他没有告诉二宝，甚至刻意隐瞒了行程，怕自己看到她的脸，会忍不住动摇。

离开前一日，小阿古拉独自一人坐在西跨院的石凳上，看着那盆沙枣花发呆。

这盆花是二宝送他的，如今开得正盛，像极了她明媚的笑脸。他伸出手，想要触摸花瓣，却又猛地收回，仿佛碰到的是滚烫的火焰。

“公子，都收拾好了。”随从轻声提醒，“明日一早出发，路上就能避开风沙。”

小阿古拉点点头，声音低沉：“知道了。”他站起身，却因为久坐和腿部的麻木，踉跄了一下，随从连忙扶住他。

他推开随从的手，咬着牙站稳：“我自己能走。”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脆弱，尤其是二宝。

离开京城的那日清晨，天色微亮，小阿古拉就带着随从和通商队伍出发了。

他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帘，望着沈府的方向，心里充满了不舍。他多想再见二宝一面，多想告诉她真相，可他不能。

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拦在了马车前——是二宝。

她穿着一身素色襦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泪痕，显然是哭过一夜。

“阿古拉！”二宝跑到马车旁，气喘吁吁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你真的要这样丢下我吗？”

小阿古拉坐在马车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强忍着掀开窗帘的冲动，对车夫喊道：“走！”

车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扬起了马鞭。马车缓缓启动，二宝却死死抓住车辕，不肯放手：“阿古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小阿古拉闭紧眼睛，声音冷硬：“放手！二宝，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再纠缠不休！”他怕自己再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跳下车抱住她。

二宝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松开手，看着马车消失在晨雾中，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不明白，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马车里，小阿古拉听到二宝的哭声，肩膀微微颤抖。他伸出手，想要触摸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用二宝退回的狼牙吊坠换来的，可指尖刚触到玉佩，就又猛地收回。他缓缓放下窗帘，将外面的哭声隔绝在外，车厢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喘息声。

随从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的拳头，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小阿古拉摇摇头，声音沙哑：“不用，继续赶路。”他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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