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惨景
一行人马不停蹄，两日后，终于抵达了悬泉郡的边境关卡。
此处气氛果然与外郡迥异。
这里关卡守卫森严，兵甲鲜明。
盘查的官吏对所有过往行人车马皆严加盘查，查验路引与身份文书，一丝不苟。
陈昭微微眉头一皱，这里的盘查果然远超寻常。
他们勒住马匹，排在等待查验的队伍后面。
轮到他们时，一名面色冷硬的守关校尉上前，目光扫过陈昭等人北凉风格的服饰，伸出手，道：
“路引，身份文书。”
扮作随从的李洛神对着陈昭道：
“大……大人，咱们的路引文书……好像……好像不慎遗落在上一处驿站了……”
陈昭闻言，嘴角一抽，怀疑李洛神是故意这样说的。
但是，他们北凉王使团要是弄路引过来，那肯定惹人怀疑。
要路引？要个鬼路引！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校尉听见。
校尉眉头顿时紧锁，眼神变得警惕起来，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周围几名兵士也隐隐围了上来。
“没有路引文书？那便对不住了，请诸位下马接受详细盘查，核实身份之前，不得入关！”
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就在这时，李洛神朝着陈昭的腰间捅了捅。
不用她说，陈昭也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他扮演的是北凉王使团魏峥。
陈昭清了清嗓子，冷哼一声，喝道：
“混账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
本将军乃北凉王麾下云麾将军魏峥，奉王命特来前来悬泉郡！
尔等区区边关小吏，也敢拦我北凉使团？
耽误了王爷与太皇太后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他这番作态，气势跋扈，将魏峥那武夫的蛮横与使者的傲慢学了个十足。
那校尉闻言，脸色一变，气势顿时弱了三分，道：
“将军息怒！非是下官有意为难，实在是上峰严令，无路引文书者，一律……”
“一律什么？”
陈昭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猛地一抖缰绳，坐下骏马向前踏出两步，几乎要撞到那校尉身上。
他居高临下，喝道：
“路引？我北凉使团的脸面，我腰间这北凉王亲赐的令牌，就是路引！
要不要本将军现在就修书一封，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亲自来给你颁个路引？”
说完话，他将印信摔在对方的身上。
那校尉看到印信是真的，顿时吓得满头大汗。
北凉王与太皇太后关系密切，他是知道的。
若眼前之人真是北凉重臣，自己强行阻拦，万一真误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那校尉不敢硬拦，却又不敢轻易放行，只得赔着小心道：
“将军息怒！非是下官不信，只是职责所在，不敢疏忽。
还请将军稍待片刻，容下官请我们守关的张将军前来定夺！”
说罢，他匆匆转身，快步向关楼内跑去。
李洛神见状，暗叫不妙，急忙道：
“这守关之人是张云楚，跟魏峥曾经都在西北都护府效力，算是同僚，你要小心应对。”
陈昭微微颔首。
不多时，一名身着将领铠甲，年约四旬的将领大步走来。
他目光锐利，在陈昭等人身上扫过，忽然眼前一亮，道：
“我道是谁有如此威风，原来是魏峥魏大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陈昭翻身下马，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公干啊！这里还真是严苛。”
张云楚哈哈一笑，道：
“魏兄说哪里话！
实在是近来郡内不太平，上峰严令，张某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谨慎些。
只是，魏兄不在北凉王帐下听用，怎会突然来到我这悬泉郡？”
陈昭脸色一沉，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
“张将军，你我也算旧识，有些话本不该说得太明。
魏某此行，乃是奉了我家王爷密令而来！
具体何事，涉及王命，请恕魏某不便透露！”
张云楚见状，眼神掠过一丝疑惑，但是一想到北凉王与太皇太后关系匪浅，也不敢多问。
他点了点头，道：
“也罢，既然是王命在身，张某岂敢阻拦？
快请入关！
他日若得闲，你我再把酒言欢！”
说完，他挥手让身边的甲士让开。
“好说，那便多谢大人了。”
陈昭心中暗松一口气，面上却只是淡淡颔首，不再多言，一挥手，带着众人。
张云楚捋着短须，沉吟道：
“这个魏峥往日里称兄道弟，无所不言，今日却神神秘秘，这似乎……”
顺利通过关卡，陈昭一行人不敢耽搁，打马直奔悬泉郡城方向而去。
只是，一路行来，所见景象却让他们心头沉重。
与外郡相比，这悬泉郡境内，氛围不仅压抑，而且破败不堪。
沿途经过的村庄，大多屋舍低矮破败，村民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眼神麻木。
陈昭无奈，摇摇头，这周家将悬泉郡压榨成这个样子，实在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一道喝骂声传来。
只见一群囚徒个个戴着沉重的木枷镣铐，衣服单薄，步履蹒跚走在雪地上。
天寒地冻，这些人冻得瑟瑟发抖。
押解的官兵则神情凶悍，手持皮鞭。
稍有迟缓便是劈头盖脸地抽打下去。
有一名年迈的囚犯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雪地上。
旁边的官兵非但不去搀扶，反而上前就是几脚，骂骂咧咧道：
“老不死的东西！耽误了工期，全家都给你扔进矿里去！”
陈昭勒住马缰，目光扫过这一幕，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李洛神驱马靠近他，叹道：
“这便是周家治理下的悬泉郡！
苛政如虎，民不聊生！
那些囚徒，多半是缴不起沉重赋税，或是得罪了周家及其爪牙的平民。
他们被强征为苦役，送去开采石料、修筑别苑，至死方休！”
陈昭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也见过不少地方吏治，但像悬泉郡这般恶劣的，实属罕见。
周家在此地经营百余年，俨然已成了无法无天的土皇帝。
更何况，现在太皇太后还是他们周家的。
“周家在此地，早已民心尽失。”
陈昭沉声道。
李洛神闻言，俏脸掠过一道冷笑，道：
“他们何曾在乎过民心？
只会鱼肉百姓。”
陈昭沉默片刻，忽然转头看向李洛神，道：
“此地如此景象，你以前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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