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肮脏
我抬头，看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神，连忙扶着腰起身道歉，“不好意思，顾医生，是我们唐突了，您别放心上，对不起。”
顾医生垂眸，他拿起钢笔，在纸上随意写写画画，“好了，不重要，下周提前两天约时间过来做检查。”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未看我，抿着唇，似乎几度不耐烦。
“好。”
我点头，连忙拉着张晓蝶的手往外走。
张晓蝶也没挣扎，草草跟顾医生道歉后，便走出听诊室，站在走廊上皱眉吐槽。
“晴好姐，你不觉得这医生很凶吗？长得帅有什么了不起的，姐，你还是换一家医院吧，我到时候专门给你约个女专家，肯定比他强。”
我叹了口气，折腾一番后，身体有些疲软无力。
“晓蝶，别这样，原本就是我们的问题，不该问他那些私生活相关的，我看顾医生，应该是很重视隐私的人。”
张晓蝶闷着气，也没再多说什么，陪我走进电梯。
我靠在墙边，身体过于沉重，等电梯门打开后，才缓缓挪着步子往外走。
张晓蝶边走边盯着手机搜网约车。
就在此时，我忽然顿住脚步，沉默地站在原地。
张晓蝶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晴好姐，你怎么了？”
我盯着医院门口的那个男人，浑身僵硬，就连宽慰张晓蝶的笑容都挤不出来，指尖阵阵发冷。
张晓蝶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周言礼，就站在感应门旁。
他穿着浅米色的粗针织毛衣，腕骨的银色手表闪烁着日光，太阳洒在他头发上，衬得人格外柔和。
周言礼看着我，脸上的神情依然温柔平和，并没有朝我走来，只是静静地等我走过去。
大厅里刚好撞上来医院组织校内体检的学生队伍。
不少女学生，正偷偷对着他拍照，甚至议论声大到连我都能捕捉关键词汇。
我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晓蝶似乎也看出气氛的古怪，她收起手机，小声问道：“晴好姐，这是？”
我抿唇，低声：“我丈夫。”
尽管我跟周言礼，在夫妻关系上毫无进展，但法律上，他依然是被承认的配偶。
这是不容置疑的。
张晓蝶恍然大悟，她猛地松开手，想要上前替我理论。
我却扯住她的衣袖，摇了摇头，低声道：“晓蝶，我想从后门离开。”
张晓蝶只好停下脚步。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周言礼，便挽住我的手，往后门走去。
就在此刻，男人温和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
“晴好，你要去哪里？”
我眼睫颤动，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倾斜，盯着大厅地砖上，模糊地倒影。
周言礼平静地朝我走了过来。
地砖上的影子，渐渐被他笼罩，覆盖，我眨了眨眼，脸色苍白。
张晓蝶倒是转头，不客气道：“你谁啊你？”
周言礼垂眸，视线落在我跟晓蝶挽在一起的手臂上，那是属于友情的亲密距离。
他目光漆黑了一瞬，又很快笑了起来，看向张晓蝶：“你是晴好的朋友，是吗？”
“跟你有关系吗？”
张晓蝶语气很冲，拧眉盯着男人。
周言礼微笑着，目光看向我，忽然说了句，“晴好，我们之前也是朋友，不对吗？”
朋友？
我听到这个词，简直想吐。
他竟然还敢提“张语丽”的事情，我一想起那些彻夜语音聊天的日子，还有他伪装成变声器的女声，就浑身发麻，极其厌恶。
更可笑的是，上辈子，我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死在海里，我都不知道他披着一个女人的套子，窥视过我的婚姻。
简直是头皮发麻的恐怖。
我垂眸，转身看着他，“你又来干什么？”
周言礼目光清澈，仿佛极其友善，“不是说好的，移居香港后，我们就着手办离婚手续吗？晴好，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我扯唇，笑了下，“周言礼，你真的愿意跟我离婚吗？”
男人唇边的笑容，忽然冷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弧度是一如既往的模版微笑。
“晴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玩偶是你送的，不对吗？”
那玩偶里的微型摄像头，更是令人恶心。
我甚至突然想起来，上辈子我跟张语丽聊天的时候，格外投缘，甚至连很多生活习惯都尤其相似。
我们对同一种食物，同一类型的书籍电影，甚至是对同一个展览的画家，都极其感兴趣。
当时，我甚至幼稚地以为，张语丽是世界上翻版的另一个我。
更可笑的是，我还觉得这段友情，极其珍贵，异常难得。
可此时此刻，我不自觉想起周言礼那些肮脏下流的手段，就猛地反应过来……上辈子那些巧合，或许根本就不是巧合！
既然他有手段买通我身边的佣人。
那上辈子，他自然也可以如法炮制，去买通陆家的保姆。
多恶心啊。
我反胃地捂住胸口，低着头，根本不想再看他一眼，只简短道：“你能滚吗？”
这是第一次，我对周言礼措辞粗鄙。
以前，我们结婚的时候，相敬如宾，格外客套。
就算是读研期间，我碰到他也是相当友善，两人也只是隔着些距离点头微笑的程度。
那会儿，我一直认为，陆应淮的室友有些疏离，平日里他跟陆应淮的相处，也能看出他性格偏冷，话很少，除非必要，不会主动开启话题。
可是，谁能想到呢？
就是这样一个寡言沉静的男人，居然能做出那些恶俗不堪的事情。
周言礼温柔的脸色，在听到那个“滚”字的时候，逐渐变得淡了下去。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不笑的时候，才能窥见他性格冷淡疏离的本质。
他淡淡道：“晴好，不要闹了。”
我别过脸，完全没有跟他沟通的欲望。
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晴好。”
我猛地转过身，看见顾医生正从电梯出来。
他拿着我缠着吊坠的手机，步履缓慢，视线略微扫过我身旁的男人。
顾医生微微拧眉，语气不算友善，“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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