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扭曲阴暗

　　到站后，我抿唇从地铁口出来，医院离得很近，我站在路边，盯着门诊部的大楼，一动不动。

　　到了这个阶段，再天真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我脑海中，忽然想起刚才在地铁上，无意识搜到的鼎封集团的股权构成信息。

　　那瞬间，我猛地攥紧手指，抚着怀里的小枝，头也不回地朝医院走去。

　　排到号后，我像往常一样，扶着腰走进顾医生的办公室。

　　“顾医生。”

　　男人听到我的声音，身形略微一顿，他刚才正在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窗外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映着他微亮的发丝。

　　顾医生放下手上的水壶，微笑着朝我走了过来，他从文件夹里找出检测结果，放在我面前。

　　“你身体很健康，有想好倾向于顺产，还是剖腹产吗？”

　　我抿唇。

　　上辈子，我是在找陆应淮的路上，中途破了羊水，不得已就近去的一家医院生产，那会儿近况紧急，医生也没时间申请剖腹产的资格，就直接准备顺产。

　　其实说起来，对我来讲都一样。

　　只要孩子健康就行了。

　　我垂眸，随意道：“都可以。”

　　顾医生微微拧眉，他看了眼我的资料，而后在电脑上翻阅着之前的就诊记录，脸色愈发难看。

　　“你是有长期贫血的症状吗？”

　　我愣了一秒，有些茫然，随机又想起来那段被囚.禁的时间，我的确经常头晕眼花，四肢乏力，但家庭医生只是简单归为营养不良，要求保姆多为我准备一下补气血的食物。

　　现在看看，原来当初身体就已经隐约预警了。

　　包括上辈子，我怀胎十月，在家里疑神疑鬼，最担心陆应淮背地里出轨，成天寻找各种蛛丝马迹，像孤魂野鬼那样。

　　有时候早起洗漱的时候，刚张开嘴，却发现口腔里竟然全都是血。

　　保姆发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陆应淮，也没太过当回事，只说是我晚上睡觉不安分，可能不小心咬到了。

　　那会儿，我也的确过于焦虑，以为是精神太过紧绷，整夜整夜紧咬牙齿，而造成的高频率出血。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贫血的症状。

　　可是一直都没人提醒我。

　　难产那天血崩，身边人也只当做意外而已。

　　顾医生观察着我的情绪变化，语气低沉，“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这些，有这种体质的孕妇，通常都不适合顺产，容易产力不足导致滞产。”

　　我下意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顾医生抿唇，在病历单上签着什么，平静道：“我会给你准备剖腹产的方案，等下做个胎心监护，你早上吃过了吗？”

　　我不自觉摇头，“还没有。”

　　顾医生皱眉。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平静道：“走吧，时间还早，我带你去医院的食堂吃，等下宝宝也听话些，愿意动一动，不然不好做胎监。”

　　“好。”

　　我没有怀疑什么，顺从地跟着顾医生从办公室离开。

　　他很高大，走路的速度偏快，我站在他身后，抚着腰，略有些吃力地跟着，余光只能看见他的裤脚。

　　忽然间，顾医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回头。

　　我勉强跟上，额头渗出微汗，朝他尴尬地笑了下，眼底有我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讨好。

　　自从昨天张晓蝶跟我说过他的身世后。

　　我对顾医生，有种控制不住的讨好，甚至想乞求他，伸手帮帮我，哪怕只是施舍我一些善意，让我好彻底离开这里……

　　顾医生停在我身边，距离已经不算安全，甚至略有些亲密。

　　“你可以提醒我的，我平时走路速度习惯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情况。”

　　“没事……没关系的。”

　　我扶着腰，脸色略有些苍白。

　　顾医生没再说什么，而是刻意放缓脚步陪我，像是随意闲聊道：“上次听你说要离婚，万一出现争取孩子抚养权的问题，你如果需要打官司的话，可以联系我。”

　　我心底咯噔一跳。

　　对……我怎么会忘记这点！

　　凭周言礼的手段，就算我想强制离婚，他也会想尽办法夺走小枝的抚养权。

　　那瞬间，我眼前猛地变黑，撑住一旁的墙壁，头昏眼花到有种窒息的感受。

　　顾医生很快察觉，连忙掐住我的手心穴位，“怎么样？是低血糖了吗？”

　　他二话没说，突然拿出两粒水果糖，拆开塑料包装，让我含在嘴里。

　　我腿脚完全发软，根本不知道自己扶着的是墙……还是顾医生，整个人像是溺毙的软体动物，紧紧地缠绕着眼前的东西。

　　直到思绪渐渐回笼，视觉逐渐清晰起来。

　　我才骤然发觉，刚才一直抱着的是顾医生的腰，我突然推开他，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是……顾医生，对不起。”

　　“没关系。”

　　男人声音平静。

　　可他白大褂上的褶皱很清晰，甚至是刺眼。

　　我口腔里是荔枝的水果糖味道，尽管早就融化，可那股清甜的香味，却始终萦绕在周边。

　　那瞬间，我心底甚至有几分阴暗的想法。

　　利用顾医生，让他帮我打离婚关系，甚至借他的资源，帮我准备好出国定居的一切手续……包括金钱。

　　不行吗？

　　反正，我也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不能利用他的善心？

　　我手脚冰冷下来，垂眸盯着顾医生衣服上的褶皱，眼底一片模糊，混乱。

　　“你怎么了？”

　　头顶忽然传来顾医生的声音。

　　我骤然抽醒，回神过来，“没什么，就是有些头晕，站着缓了一会儿……”

　　顾医生抿唇，“你在这里坐着，我去自助机给你买些面包，垫垫肚子。”

　　我连忙制止，“不用了，我们吃食堂就可以。”

　　顾医生看我坚持，便沉默片刻，询问道：“还有力气走路吗？”

　　我刚想回答，却忽然拐了个弯，勉强道：“有的，就是我能稍微扶你一下吗？顾医生，我就是怕摔倒，伤到孩子。”

　　空气骤然寂静。

　　顾医生垂眸，眼底的情绪莫测，他没有拒绝，片刻后拉起我的手，放在他手臂上。

　　我眼睫颤动。

　　那扭曲阴暗的想法，依然在不停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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