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三章 预兆
赵子俊身上也并没有像是噩梦中那样，浑身湿漉漉，好似刚刚才从水里头爬出来一样。
他站在院子里头，脸上带着笑，看着屋子里头、看着妹妹赵子欢、也看着我和楚风。
可他那笑容，我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不是让人生厌、让人不舒服的冷笑、假笑。
怎么说呢。
他的笑容很轻松，就好像是解脱了似的。
可在那轻松、解脱背后，透着一股死亡的感觉。
我们愣了几秒钟，最先缓过神来的当然是赵子欢了。
那一刻赵子欢那还绷得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哭喊着就跑了出来。
“哥！”
一声哥脱口而出，赵子欢已经扑到了赵子俊怀里头、泣不成声了。
“傻丫头，多大人了还这么爱哭！”
“没看到他两还在这儿？也不怕人笑话！”
嘴上这么说着，可其实赵子俊脸上全是对妹妹的宠溺。
“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嘛，不哭了。”
“妈呢？”
赵子欢从哥哥赵子俊怀里头挣脱出来，擦了擦眼泪，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再是勉强挤出的笑容，是发自肺腑的在笑。
“妈昨晚就醒过来了，恢复的很好，我也给换了药了。”
“就是担心你。”
“我没事，担心啥子，走吧去看看妈！”
“去看看妈！”
“看看妈！”
正常情况下，说一句去看看妈妈也就足够，可赵子俊却一连重复了三遍。
更让我心里头预感不妙的是说去看看妈这话的时候，他的神色透着恍惚。
像是即将被格式化，马上要丧失全部记忆的机器人似的。
此时此刻哥哥平安回来，赵子欢满心喜悦，也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点了点头。
转身忙朝着母亲房间里头走去，赵子俊一言不发跟在后头。
从我和楚风身边路过的时候，他脚步停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冲我两微微弯腰鞠了个躬。
我和楚风也没说什么，就目送赵子俊兄妹进屋去看母亲。
但心里头很压抑，不得劲，我想楚风也是这感觉。
因为在目送兄妹两人进屋之后，楚风立马将我拉到了门外头，压低了声音：“大舅哥我……我咋感觉这赵子俊不大对劲呢？”
“怪怪的！”
“跟行尸走肉似的！”
“还有昨晚咱四个人竟然做了同一个噩梦，祖师神像也掉下来了，香炉、油灯、贡品都翻了，这可不是啥好兆头。”
“这……这赵子俊不会是已经没了，这会是鬼魂回来了吧？”
“瞎说啥呢，你好歹也是家传的阴阳先生世家，这话被你爷爷听到了，老爷子非得抽你不可。”
“什么回魂，人家是好端端的大活人。”
“你没注意到赵子俊是鸡叫以后才回来的嘛？”
“鸡鸣天亮、由夜转昼，除了那些老鬼之外，你见过那一只新死亡魂，刚这时候出来溜达的？”
“不怕魂飞魄散吗？”
被我训斥了一顿，顺带补了补课，楚风倒也没生气，反而是长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脯。
“大舅哥你教训的对，没死就好！”
“总算是有个好结局。”
“但愿吧。”
“不是大舅哥你这话啥意思？！”
“啥叫但愿吧？咱盼人家点好呗！”
我没搭理楚风，只是拧着眉头、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赵子俊母亲那间屋子。
屋子里头不时传来赵子俊一家三口说话的声音。
想来这时候，赵子俊一家三口是高兴的、是幸福美满的。
可这能持续多久呢？
那天晚上赵子俊被迫就范后，违反了在祖师神像前立下的誓言，老龟没有下死手，只是掀翻了他的船。
我们一天两夜，没有在阳宗湖发现赵子俊。
想来赵子俊那晚，也依靠梅山法逃出了阳宗湖。
那他之后怎么不第一时间回家报平安呢？
失踪的这段时间，他又到那儿去了？
今早突然回来了、整个人也很奇怪。
我正想着这些呢，赵子俊从里屋走了出来。
拉了一条板凳，坐到了我和楚风对面。
“赵子俊你丫的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你妹妹都快给眼睛哭瞎咯！”
“你这家伙也真是，让人担心！”
“你说你既然没事，那就早点回来报平安呗！”
赵子俊冲我和楚风满是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们也跟着担心。”
“我去办了些事。”
“你这人真不是我说你，这种情况下有啥事能比给家里头报平安还重要？！”
“你就不能先回家报平安，完了再去办事。”
赵子俊笑着摇了摇头：“来不及的，来不及的！”
“不去办就没机会了，没机会了！”
赵子俊这解释乍一听合情合理，可却字字句句透着诡异。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口吻、神色也很诡异。
就像是……就像是将死之人在交代后事似的。
楚风也感觉到有一些不大对味，他刚开口想要刨根问底的时候，赵子俊突然站起身朝他鞠了个躬。
“我去省城联系好了医院、给我妈安排好了住院。”
“现在家里头的事儿办完了，我妈那伤还是去医院里头好一些。”
“子欢已经再给我妈收拾衣裳了，麻烦你进去搭把手。”
“车子我也安排好了，就在村口等着呢。”
楚风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我给打断了去。
“行了，别在这儿唠叨了。”
“人家都开口相求了，再说子欢一口一个楚风哥叫着，你还不赶紧进去搭把手。”
这下楚风那还有说话的机会，只能站起身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去帮忙了。
我看的出来，赵子俊这会拜托楚风去帮忙，其实更多原因是想要支开楚风、想要支开妹妹和母亲。
不然以赵子俊这孝顺的个性，伺候母亲必然是事事亲为。
不多时，赵子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楚风则用轮椅推着赵母走了出来。
在此之前的几分钟时间里头，我能感觉出来赵子俊有话想和我说，可他一直没开口，就那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尸体似的远远眺望着阳宗湖的方向，我也就没机会开口询问。
“哥你不陪妈妈一块去医院啊？！”
“我还有别的事，你好好照顾妈。”
“学校那边我给你安排好了，不过你也别为了这事耽误功课，多辛苦些知道吧。”
“放心吧哥。”
赵子俊抬手很宠溺的揉了揉妹妹赵子欢的头发，随即又慢慢蹲到了母亲跟前，伸手轻轻抓着母亲的双手。
“妈，你踏实在医院养病，我都安排好了，也问了医生了。”
“你这脚上的伤能治好，最多三个月，就能痊愈，以后啊也不影响正常走路。”
“妈知道，你别担心妈，有你妹妹呢。”
“你啊也别太拼、太辛苦，照顾好自己个。”
“我知道了。”
一直目送母亲和妹妹离开家门，背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赵子俊这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我侧头撇了一眼他供奉祖师神像的那间屋子。
“赵子俊，你违反昔日在祖师神像前立下的誓言，也是事出有因。”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说出来，一定有办法。”
“我不相信这祖师爷，那么不明是非、不问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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