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没戏了
姜晚风保持仰头的姿势，目光从天上明月转向旁边高她一头的男人脸庞。
圆润的月光折射出皎洁的光芒，盛满她的星眸。
宛如一汪寒潭，清澈而冷冽。
她静静凝视着鹿兰川，直到周遭的空气从灼热逐渐下降到微凉。
鹿兰川没来由心跳加快，立刻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再滑到手心牵住。
“你怎么了？”他垂眸看她的眼睛，“在生气吗？”
姜晚风很少生气。
记忆里，她一直淡然平静，对一切都不太上心。
不，也生过气。
国旗下讲话那次，眸光烈烈，语气铿锵，不容置喙。
那日身子挺拔，眉眼张扬，与此刻清冷孤寂重合，竟让他有了比当年多出千百倍的慌乱。
“嗯。”姜晚风挣脱开他的触碰，清浅地回应。
“是因为国内的绯闻？我可以解释，我长话短说，李芊妤毕业晚会失火，发生在李氏山庄，衡妙妙受伤严重，我带她来手术康复。”
姜晚风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听。
“事关芊妤，舆论并不按照事实来论证，为了安抚她，这次由鹿家承担所有费用，等她回国，鹿家会对此事进行回应。”
“我和她没有什么，因为火灾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有按约定时间来找你，对不起。”
他上前一步，姜晚风退后一步。
她看着他，不躲不闪。
听完，问道：“火灾呢？李芊妤放的吗？”
“不是。”
“所以在隐瞒什么？宁愿被说成怀孕流产，也要隐瞒一场意外的火灾，愚弄大众？”
“一开始没有隐瞒，被人拦截了。有人想让衡妙妙的话题火。”
“那你真配合。”姜晚风懒得追问，又后退一步。
鹿兰川不让她退，向前站在侧边挡住她前后的路，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我对你日月可鉴，我不可能会故意碰她，碰任何人。”
“可你依旧碰了。”姜晚风侧眸看向自己被扣住的肩膀，牙齿不易察觉地咬了一下下嘴唇。
“我觉得脏。”她示意肩膀那只手，“放开。”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厌恶。
仿佛他触碰的地方真就沾染了污秽一样恶心。
鹿兰川手指轻微颤了颤，松了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
“我没有碰她，我什么都没干。姜晚风，你不喜欢我就不碰，任何女人都不碰，我不脏的……”
姜晚风似乎失去了耐心，抬手挥开他的手臂，往旁边撤两步。
距离稍远，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处于戒备状态，并不是只有眼睛冰冷，全身都在抗拒他靠近。
她双手抱臂防御姿势，声音淬了毒一般。
“本来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花心，大学四年彼此分开，也算给你我的一个考验。
你所有绯闻我不作回应，你虽然解释，但绯闻只增不减。”
姜晚风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累的模样，“事实证明，你还是老样子。”
“不是！那都是捕风捉影……”
“为什么能捕到风捉到影？为什么沈赫卿从没有传出过这类绯闻？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豪门世家的子弟吗？”
“他们也有，但他们会删帖。我想让你看到真实的我，我想全部都澄清给你看，证明给你看，我有在改，你要信我。”
鹿兰川声音略微提高，语速飞快，生怕被她打断。
他的确有前科，可那都是高三以前，他承认他很混账过，但也真的在改。
不要用这种语气怀疑他，他坚持了四年，哪怕她不回应也要坚持，他真的很喜欢她，在努力得到她的认可。
如果因为这一次绯闻闹得太大，抹杀了他四年的努力，太武断，太冤枉他了。
姜晚风不耐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回去吧鹿兰川，这一次我也不能给你回应。
已经试过了，她依旧要孤身面对风浪。
“信不信有什么所谓，媒体是一面之词，你也是一面之词。我只信我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鹿兰川真的急了，他问心无愧，不能这样妄下结论。
“看到那些照片不是P的，看到她可以随意接你的电话，看到她发的各种合拍。”姜晚风顿了一下。
“看到你在篮球架下亲过邵凯薇，看到ins上你壁咚强制爱的初吻。”
“够了吗？还要数吗？被封了的星海论坛上，看到过太多你的身影，这双手，摸过多少人的腰。”
她语气犀利，眼神含到，似乎能手起刀落砍了他的胳膊。
“……不要数以前。”鹿兰川矮下身子求她。
他怎么也不能抹除过去的，可他真的没有再那样过。
“可每天发生的都是以前，鹿兰川，你的手每次碰到我，温热的触感，粗粒的指腹，都会让我联想它碰过多少人。”
她看他弯着腰仰望她，终是没有再说出更戳心的话。
“我要休息了，明天比赛，希望你不要再出现。”
她往前走，鹿兰川抬脚跟上，“我不打扰你比赛，等你比赛结束，我们再聊聊。”
“不用！”姜晚风刹住脚步，疾言厉色，“我没什么想和你聊的，该说的今天晚上已经说完了。我的耐心只有这么多，不要让我更讨厌你。”
“姜晚风？”
前边的小路上传来一道男声。
二人循声看过去，秦司南裹着大毛巾一边擦头一边走出来。
鹿兰川脸色骤然变得敌意十足。
他记得这个男的，上一届游泳冠军，和姜晚风被网上凑过CP。
“怎么个事，大晚上的？”
姜晚风礼貌点头，“没事，今天还让训练？”
“小池子里泡了泡，一天不泡感觉缺氧。”秦司南笑了笑，眼神示意，要帮忙吗？
姜晚风摇头，不是太熟的人，她也不想再招惹一个。
秦司南离开，鹿兰川的心底却蔓延无边的涩意。
他不想承认，自己这四年还关注过这个秦司南，就想看他什么时候恋爱。
这个男的唯一优势，当初让他觉得恐慌的，就是纯情体育生的纯情。
结果这四年他都没谈。
同样是守住本心，可他还是可耻地嫉妒他清白。
“你也看到了，我本可以有更多可能。”姜晚风狠下心，说出最不留情面的话。
“我用四年来和你一起验证了这份感情，你我不合适。我想试试其他可能了，鹿少总，互删吧。”
鹿兰川声音低沉，带着颤抖的狼狈，“别删除……”
“你只是说试试，万一，我可以等你的结果，别删除。”
姜晚风拿出手机，利落拉黑删除，想了想，又卸下手机卡。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满意了吗，鹿少总？”模样厌烦，仿佛是在他死缠烂打的逼迫下，恨不得退避三舍，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鹿兰川的心脏，随着她每一个利落的动作，有如尖刀一点一点刺进心脏，再拔出来，疼得体无完肤。
“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对不起。”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账号被删除，被拉黑，似打入谷底冷宫，从脚底泛起彻骨的寒意。
她真的想划清界限。
她真的没有耐心了……
给他的时间足够多，可他还是没有让她满意……
他只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动。
只站着，背影佝偻头颅低垂，眼神戚戚地锁定她。
丧家犬。
堂堂鹿氏少总，昨天还在视频会议前杀伐决断，大刀阔斧下达指令，此刻却如同丧家犬一般，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给他垂怜。
想再要一个机会，可她说，想试试别的可能。
他没有理由阻止她去试。
好难过。
姜晚风高高扬起下巴，明艳的脸庞不掩饰一点情绪。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明天我也不希望看见你。”
她思考一下，“包括新闻上，不要再出现你我在一条文案中，以鹿家的能力，可以压得下。”
良久，鹿兰川才发出艰难的一声：
“……好。”
“以前的也请清除，我不希望新找的男朋友还要拿来和你比较。”
“……你只是找男朋友。”
“会结婚。”姜晚风清冷的嗓音掷地有声，“我会考虑结婚了，鹿兰川，再明确跟你说最后一遍，你！没！戏！了！”
夜凉如水，月影朦胧。
喧嚣的A运村逐渐归于宁静。
一道长长的孤影印在月色下，久久不愿离开。
*
*
（鹿少的厌女症自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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