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噩耗

姜晚风跑上楼，家里大门打开，客厅地上摆放了几份慰问品。

沙发上，坐着两名穿着西服的男子，一个二十五六，一个四十出头。

曹小曼已经哭过一轮，眼圈通红，抬头看到姜晚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刚想张口，眼泪和鼻涕一起下来。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

两个男人看见姜晚风，站起身。

年长的那个说：“这就是姜晚风吧，你……我听说过你，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年轻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嫌他选了个非常不好的开场白。

姜晚风站在进门处，六月的天气，只觉得好像坠入冰窖，浑身冰凉。

她眼睫轻轻颤动，眨眨干涩的眼睛，声音很轻很柔：“是吗，他们很骄傲么。”

年长男人笑不出来，却咧了嘴，点头：“对，对。”

背景音，是曹小曼极力压制却抑制不住的哭声。

“怎么回事。”姜晚风低头，又挺直脊骨抬头，让自己表现地像个大人。

一个大人在接待两位认识爸爸妈妈的客人。

年轻男人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纸，打开是一份死亡证明。

“很抱歉，姜晚风，姜教授和师母，不幸过世。”

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

姜晚风只觉得耳边惊雷轰鸣，仿佛突然下了漫天的暴雨，淋得她躯体有千斤重。

她没有接那张纸。

光是扫一眼，看到死亡两个字，就已经刺目眩晕，脚下悬浮。

她硬逼着自己一行一行看下去。

看不懂。

看不进。

读了三遍，一字一句读出声，才勉强连贯整个语句。

“自杀、。”

怎么会？

过年那会还发照片关心她受伤的脚的。

怎么会自杀？

姜晚风差点跪下去，身后一只手捞住她，攥住她冰凉发颤的手指。

骨节分明，手指偏白。

声音低哑带着愤怒：“你们为什么现在就来了，新闻还没出！你们来这么早干什么！”

出什么新闻？

姜晚风眼神从涣散突然清明，夺过证明，上面写着自杀时间，6月7日和6月9日。

她考试第一天，和考完试那天。

考完试那天……

她在狂欢！

姜晚风猛地回头，一双杏眼盛满破碎的光，猩红不可置信。

“鹿兰川？”

鹿兰川立刻低头，“是我。”

“你知道是不是？”

尾音带着颤抖，因为仰头，两滴泪从眼角滑落至耳鬓，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流光顺着泪痕溢出，两鬓的碎发瞬间被打湿。

鹿兰川看着她，看着她眼底翻涌出惊痛和懊悔，秀气的眉毛紧皱，痛苦地闭着眼回忆那天。

“我在喝酒狂欢、爬山渡江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是不是？”

“对不起。”鹿兰川用力拦腰环住她，却还是止不住她在下坠。

“对不起，是我想让你多快乐一天。”他赶到的时候，她笑得那样灿烂，是天上最璀璨的星，六月最烈的骄阳。

姜晚风手里攥着纸，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脑子突然又回到那天晚上的酒吧，周围群魔乱舞，影影幢幢，在嘲笑她浑然无知，在奚落她放纵。

“对不起，是我的错。”鹿兰川低声道歉，他不是没想过得知真相她会有多打击，可即便那时候知道了，她也无法改变什么。

她这辈子还没有真正开心过，往后又要带着心伤，他不忍心。

姜晚风满目痛楚，心底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痛恨，还是懊悔难过。

她在大放厥词的时候，他带着真相在旁边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的手用力捏着手里的纸，恨不得要捏入骨髓，捏碎成粉。

半晌。

她又轻轻摇头：“不是你的错。”

怨不得任何人。

不是鹿兰川的错。

是她太放肆了，最近过得太顺，老天才会给她惩罚。

如果她不认为爸爸妈妈爱她，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如果她没有跑去放纵玩乐，或许父母还有救。

她这一辈子，就应该苦修，永远不要得偿所愿。

她要清醒。

她永远都要克制清醒。

姜晚风闭上眼，运用从小到大练习的方法，逼迫自己冷静，隐忍，克制。

不要去怨不相关的人。

晶莹的泪滴从她阖上眼皮的睫毛处溢出滴落。

她已经冷得颤抖。

鹿兰川揽不住她，顺着她的力气挪到旁边的沙发，抱着她坐下。

曹小曼自己也涕泗横流，抽了纸弯腰上前给她擦泪。

“晚风，别给自己压力，也不是你的错。”

姜晚风任由嫂子给她擦拭，咬牙不发出声音，也不睁眼。

可用了半包纸，眼泪还是擦不完。

鹿兰川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嘴唇轻轻触碰她的发丝，有泪滴从眼眶落下，没入她的乌发。

他抬手摩挲她的头发，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过了一会，姜晚风手指展开，露出皱巴巴的纸张。

她稍微坐直了身体，却没有力气起来。

“姐姐呢。”

她展开纸又看了一遍，上面没有姐姐。

“我姐姐呢，姜越海呢？”

年轻男人和年长男人对视一眼，年长男人略带歉意：“我们还在全力寻找，但是……东狮海外项目尽数砍断，姜教授的同事还有我们的工程师，目前传递消息有些困难，还没有联系到。”

鹿兰川立刻说道：“鹿氏在海外所有公司都会协助寻找。”

鹿家海外是高端服装生意，不受制裁。

听到鹿氏，年轻男人愣了一下。

他微微理了下西装，“多谢，东狮龙忖先感谢鹿少出手。”

鹿兰川没有回头看他。

姜晚风抬头看向龙忖，“我姐姐还活着是不是？”

龙忖说不准，他并不认识她姐姐。

“我会尽力去联络，如果有消息，会告诉你。”

龙忖再次整理衣服，旁边的中年男人也整理衣服站在他身侧。

二人对着姜晚风深深鞠了一躬。

“姜小姐，你的父亲对于东狮科技发展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这些人，也是一直和你父亲联络的暗线。”

“我东狮的每一条暗线，都是独立的，互不知情。”

“姜教授去世了，这条暗线也就废了。如果你不嫌弃，我把人留给你，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护你一生。”

“这是东狮给你的补偿。只要东狮在，这些人就由东狮供养，为你所用。”

龙忖指了下门口站着的两人，楼下还有一人。

姜晚风看了他们一眼，点头。

“好。”

这条暗线，她会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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