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记住这种感受

姜晚风越过靠背跳下去，酒精作用让她产生山登绝顶的豪情。

起跳很高，鹿兰川接住她的时候单手揽住两条长腿，托举她扑在自己身上。

她高他一个头，双脚悬空一高一低并拢垂落，两只手抵在他胸前，眼中迷离出碎光，照耀进他眼底。

鹿兰川仰望她无忧无虑的笑容，微醺半醉，带了点娇憨。

对他也没有平日里清冷的防备。

他眼底翻涌出不易察觉的痛，像是被压抑的潮水，缓缓蔓延打湿海滩，又默默退回海底。

“想不想兜风。”他一出口声线发紧，连忙低咳一声，轻快声音重说一遍。

姜晚风手里还拿着空杯子，晃了晃，稍微缓慢地思考。

“……想试试。”

“我带你走。”

鹿兰川放她下来，她转身把杯子递给苗雄飞。

苗雄飞接过后立刻撑杆跳跟到她身边，皱眉不太赞同地审视鹿兰川。

“已经快十点了。”

许盈婳满世界都在转，只能看见苗雄飞身手矫健滚出去，没看见人去哪。

“嗯？”她脚下一软，嘭地磕在茶几上。

啊啊啊！

疼死了！

苗雄飞听到动静回头，额角青筋都爆出来，立刻一脚踩上椅背，直接上脚踩跃过去。

一把把人捞起来放沙发坐好，蹲在脚边皱眉抬眼问她哪里疼。

许盈婳眼泪都给撞出来了，苦着脸，晃晃悠悠睁开眼，苗雄飞突然又出现在她眼前。

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跑去哪里了！！敢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苗雄飞被她扯得两只膝盖往前一踉跄，抬手拍开她作恶的手指。

“老实坐着。”

再起身，鹿兰川已经站到他面前。

“我带她感受一下江州的夜色，让她无所顾忌放纵心情一次。”鹿兰川正色保证，自己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苗雄飞死死盯着他，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洞悉力，直直望进对方灵魂深处。

周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咆哮声、酒瓶碰撞声、酒花洒落桌面细微的炸裂声，很近又很远。

他站在那里，只看得见鹿兰川眼底，极力隐藏的不安与心疼。

仿佛在等他递去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带姜晚风逃离令人窒息的幽暗海底。

苗雄飞缓缓卸下肩膀的力气，点头，“照顾好她。”

鹿兰川神情微怔，心底讶异苗雄飞的反应。

他，好像，通过观察，与他达成了某种一致的观点。

难道看出什么了吗？

苗雄飞手里还拿着姜晚风递过来的杯子，他低头坐下，将杯子放回茶几。

咔哒咔哒放了三次，才勉强挨着边缘放稳。

下一秒，收回手的时候，却又不小心扫到杯口——

啪！

碎裂一地。

鹿兰川扶着姜晚风，于昏暗中静静看着他。

流光溢彩划过他的侧脸，粗犷刚毅，神情莫辨。

他若无所觉，低头看着脚底的玻璃碎片，一只手抬起许盈婳两只脚，另一只抬起召唤服务生来收拾。

直至他们离开，苗雄飞都没有再看一眼。

————

郊区偏远的大道上，鹿兰川开着幻影轿跑急速狂飙。

风在耳边呼啸，极致的速度把风拉成车窗和车顶，仿佛形成一层光怪陆离的屏障。

姜晚风窝在副驾驶，感受引擎轰鸣带来的震动，麻痹着她每一条神经。

鹿兰川抬手换挡，速度加快，强烈的推背感压着心脏向前冲刺，血液在体内奔涌，想要冲破血管的束缚，冲破极限。

“唔————”

姜晚风鼓起腮帮，紧紧闭着眼睛接受冲击。

夏夜的暖风灌入车内，让她产生整个人都被淹没的窒息感……

危险又令人着迷。

实在受不了，她偏头喊了一声：“鹿兰川，停下！”

轰隆隆……

黑色幻影逐级降速，最后缓缓停在一处悬崖旁边。

姜晚风脚步虚浮，脑子比刚刚喝酒还要眩晕的厉害。

鹿兰川绕过车头，打开车门，替她解开安全带。

她软着脚下车，瞬间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

站在高山之巅，脚下的城市如同一片璀璨星河，铺展在无边的夜色中。

“好漂亮。”她忍不住发出感叹。

几乎整个江州都展现在她的脚下，远处天际线与深蓝色夜空相接，高楼大厦的轮廓伫立在光影之间，如同一幅现代的水墨画。

“这是什么地方？江州附近有这么高的山？”

“祈峰。”

“这里是祈峰？”姜晚风震惊一瞬，“江牧县？我们出城了？”

“嗯。”

江牧县是江州下面一个管辖城，距离江州一江之隔，城边的高山可以俯瞰整个江州城。

晚风拂过发梢，空气中有浓郁的栀子花香，令人沉醉。

姜晚风推开鹿兰川的搀扶，走几步站到陡峭的悬崖边。

她站在天地之间，天大地大，马上就要任她翱翔！

她终于等到高考结束，终于等到A运会，马上全世界都要看到她！

等到成绩出来，她进了国家体院，可以有更多机会出国参加比赛，可以去普国，去加林州！

或许不用隔着照片，她可以与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沐浴同一片阳光，吃他们喜欢的食物，听他们说话的方言！

姜晚风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炽热滚烫。

“啊——！”

她忍不住冲着山谷大喊一声，来宣泄自己激动难耐的心情。

山谷荡漾出回声，仿佛在给她回应！

她转头不吝笑容，“这里太棒了！”

鹿兰川扯嘴勾唇，低咳一声，“还有好玩的，等你尽兴，再去下一个地方。”

——

下一个地方是江州之上。

鹿兰川带着姜晚风，坐最快的夜艇驰骋。

这是与跑车完全不同的感受，如离弦之箭，猛冲破水，劈波斩浪，瞬间将全世界抛诸脑后。

艇头刚刚扬起，溅起的水花如同无数晶莹珍珠，散落四周，化作一片片细碎的泡沫。

极致的速度与惊险。

仿佛在与自然力量的对抗与融合，迎着风，斩着浪，把自己化作江水的一部分，奔腾不息，绵延不绝。

“哇喔——”

姜晚风不敢松手，只扬起脸不由自主发出赞叹。

“松手。”鹿兰川的声音在她耳后，低沉沙哑。

姜晚风没动。

“我在你身后，放手去感受。”

姜晚风抬起一只手，展臂在半空。

鹿兰川往前坐了半毫米，本来就紧贴着她，这下双腿更加靠近一些，给她支撑。

本就疯狂，何惧更狂。

姜晚风心底一横，另一只手从快艇上拿开，两只手都展在空中，水花和风从臂膀穿过，肆意微凉。

“感觉如何。”

“非常酷！超酷！！！！”

“记住这种感受，姜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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