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十八中

开学。

高三下学期。

气氛比上学期要紧张许多，所有人都像绷紧的弓弦，蓄势待发。

班级里有人参加竞赛，人员难以凑齐，且少的人越多，剩下的越拼命。

3月底江州体院开始体考，4月初京州国家体院体考。

江州体院的体考有跑步和专业技能考评。

国家体院的体考有跑步、掷铅球和专业技能考评，获得世界级以上的金牌，专业技能免考。

现在开始，每天早晚，姜晚风开始在操场跑圈，

她耐力很好，爆发力也足，现在需要的是把身体机能调整到位，适应到时候的爆发和冲刺。

剩余时间，马不停蹄看书学习。

上楼下楼吃饭上厕所都脚步匆匆，一开始李芊妤陪她跑步，后来坚持不了，只在她需要讲题的时候来她旁边，剩余时间，各学各的。

李芊妤没问她那天的事。

因为是个人就能看出来。

那天她哥梳妆打扮，跑上跑下了多少趟，大冷天也不怕冻着，硬要穿大衣，骚包的一批。

结果回来时，堪称丧家之犬！

嘴唇冻得惨白，不说话都以为被冻僵了，表情如丧考妣，自我厌弃之情环绕周身。

不仅她看出来了，她爸妈都看出不对劲，

老爸马后炮：“我说什么来着，拈花惹草，遇到真爱的时候就惨咯。”

老妈桃花眼一瞪：“你很有心得是吧？”

“……我可是自始至终只有你，很专情的！”

“哼，那他随了谁？！”

“他，现在不也开始专情了吗？也不知道现在才专好还是不好……”

……

倪皓行觉得不太好。

现在的鹿兰川，

整个人开始有点变态。

开学后，鹿兰川不去找姜晚风，小自习室也不去了，话也变少了。

但每天早晨七点就来学校！

他也是偶然一天家里保姆看错了时间，开学第二天，拉着懵逼的管家叫醒懵逼的他，六点五十就把他送到学校门口了。

睡眼惺忪的管家看着只开一条门缝的大门，后知后觉凝视中控台的屏幕，硕大的6:50占满屏幕，无声的脏话在空气中蔓延……

倪皓行也是无语了。

海绵里好不容易挤出的睡眠时间，就这么被浪费半小时。

正常七点半到，现在这个时间回去也不是，进门觉得亏。

正在纠结要不要车上补觉，倪皓行忽然发现旁边停了一辆熟悉的宾利。

车牌号1216.

鹿少？

也看错时间了？

倪皓行看见熟人，也不困了，幸灾乐祸下车。

结果发现鹿少开门下车，径直往校园内走。

脚步迫切，步履匆匆。

轻车熟路。

倪皓行反应一下，才追上去。

“鹿……”

刚想喊，忽然发现鹿少没去教学楼，行走路线竟然是操场。

他默默跟在后面，行踪并不隐蔽，鹿少发现了，但鹿少懒得理他。

这不正常！

然后，他就看见了在跑圈的姜晚风。

星海八百米的大操场，即使冬天依然芳草茵茵，砖红色塑胶跑道，少女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头发扎了个高丸子头，匀速轻盈地跑步。

姜晚风，每天早晨都在学校跑步？

他看着跑步少女，又看看前面驻足在绿化树丛旁的鹿少，身形冷峻，专注安静。

鹿少，这么早来看姜晚风跑步？

一圈很大，三分钟左右姜晚风跑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倪皓行刚想喊。

“别叫。”

倪皓行闭嘴，迷茫转头看着声音低哑的鹿少。

怎么、突然、秒变、苦情戏男主了？

除夕那天不是还好好的？

意气风发，狗尾巴摇上天，恨不得心窝子掏给姜晚风。

这么快又？？？

挺反复无常啊！

然后当天全天鹿少没有去找姜晚风，晚上晚自习过后，他不回家，反而上了天台，俯瞰操场。

他跟上去，低头看见姜晚风又在操场跑步。

姜晚风……甩了鹿少啊……

鹿少现在，苦逼暗恋？

很快，他又发现，鹿少早到晚走看姜晚风跑步，只是基操。

他不跟女生说话了！

什么天方夜谭！

路上与女生不小心对视，都要自毁双目的程度，迅速转移视线，退避三舍。

这他妈应激了吧。

关键是这时候演纯情男高，姜晚风也不知道啊。

*

姜晚风没时间关注鹿兰川，那根“头发丝”拿出来之后，也没有很舒坦，只觉得心中也抽了一丝，略微不适。

但很快被抛开。

这天，她早晨下操场跑步，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有人跑至身侧，与她同行。

她回头，徐晨光冲她扬眉一笑。

“鹿少的兴致一如既往的稍纵即逝啊。”

姜晚风懒得说，沉默着跑了一会，脚步声始终在旁边。

她放缓脚步，旁边也缓下来。

她问：“是案件有进展了么，你有话说？”

徐晨光语气暧昧：“没话就不能陪你跑步？”

“不能。”姜晚风停下来，站在跑道边与他面对面，“我不需要陪跑。”

徐晨光笑了一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牛奶，跟鹿兰川之前给她准备的是一个牌子。

“看你挺喜欢的，国外每天限量空运过来，费了好大劲才能买到，给个面子。”

姜晚风低头看一眼，没接。

“这么辛苦，你留着吧。”她转身，不打算跑步了。

“你拿着，我告诉你个消息。”

姜晚风身形一顿，回身接过牛奶，“谢谢。”

徐晨光轻咬一下嘴唇，皱鼻叹息一声，好他妈带劲。

拒绝，或者接受，都利落得令人心动！

t她没喝，但已经很知足了。

徐晨光上前一步站在她身侧，挡住一部分光。

从教学楼方向的绿化带往这边看，少女接了少年的水，少年上前身形包裹了少女的身形，以一种占有的姿势。

倪皓行大气不敢出，浑身冷得一哆嗦。

他余光瞟着旁边的流浪狗，浑身低气压萦绕，脊背紧绷，仿佛蛰伏的野兽打算蓄势出击。

半侧颜的唇角下沉，胸口剧烈但缓慢起伏，自然垂落的手指捏成拳，露出手背鼓胀的青筋。

半晌。

手指放开。

鹿兰川的眼神放开缠绕操场上的二人，缓缓飘向远处的篮球场。

余光所至，是通往操场入口的过道。

去年开学，就是在这里，她说她看见亲鹿嫂。

他捏着她肩膀要求向李芊妤道歉。

她骂了人，踢了人，被罚跑，被通报……

对比那些，他现在仅仅看到的一幕，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是徐晨光，反而是好事。

徐晨光也花，喜欢清冷系美女，只要是清冷的都行，喜新厌旧程度不逊于他。

——曾经的他。

让徐晨光追。

他可以等。

鹿兰川缓缓吐出一口气。

倪皓行感受到旁边的气场逐渐趋于平稳，才斟酌开口，“鹿少，要不要搞一下这孙子？”

好一会，才听到低低的回复：“不搞。”

“她愿意就谈。”

哦。

“我等她分。”

？？？

倪皓行嘴要张得裂开了！

谁分？

等谁？

徐晨光谈过也行？

没有底线了吗？

如果这样的话，当初那个陈茹算什么？

那个清冷学姐，只是认错人了而已啊，感情上都没有迷失过！

徐晨光没有久留，二人说了一会，便各自离开。

徐晨光从出口经过，偏过头来，对着鹿兰川挑衅一笑，步伐走得心满意足。

姜晚风也没有再跑，站在原地，晃了晃牛奶，低头沉思，然后缓缓往外走。

在她出来之前，鹿兰川先一步离开。

*

徐晨光说，苗振邦最后一次回老家那次，偶遇一个老乡。

而那个老乡，在遇到苗振邦之前，大约半年前，突然发达。

那次回老家，也是那个老乡突然有钱，光宗耀祖，专门回去迁祖坟，导致偶遇。

姜晚风脑子里闪过一个胖成球的人影。

突然有钱，暴发户，老乡。

“叫什么。”

“我听来的，不知道名字，年龄应该挺大，我爸都称呼他大叔。”

赵大树。

寒风吹过姜晚风的脖颈，冷飕飕往衣领里灌，如尖刀刺入骨髓，冰冷刺骨。

“谢谢。”

徐晨光：“亲我当谢礼。”

“换一个。”

“哈，不换。可以延迟兑现。”

*

又过了几天，二月中旬，姜晚风开始申请不上晚自习。

她要开始射箭训练，保持直觉和手感。

不上晚自习，射击馆晚上十点关门。

她再从射击馆赶回学校，到宿舍几乎十二点。

没有公交和地铁，只能打的。

不上晚自习第三天，射击结束，姜晚风推开射击馆玻璃门，昏暗的走廊上站了一个颀长人影。

她保持开门的姿势，看过去。

鹿兰川倚墙而立，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表情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见线条硬朗的轮廓，雕刻般分明。

不太惊讶。

多年训练的敏感性和直觉，每天早晚有人盯着她看，她都知道。

这两天看不到，追过来，在她预料之中。

鹿兰川看过来，直直盯着她，问了句她意想不到的话：“徐晨光为什么不接你。”

语气莫名，听着不像吃醋，倒是有些遗憾。

姜晚风静默一瞬，突然开口：“上次说的修理费七百万，还能追究吗。”

鹿兰川愣了一下，点头：“能。监控也在，善恶都在我一瞬间。”

姜晚风拿出手机调出大饼脸的照片：“这个人，参与了吗。”

鹿兰川凑过去，这大饼脸，何止参与，七百万有六百九十九是她干的！

观察他的表情，姜晚风已经知道答案，说道：“追责她，让她赔，倾家荡产的赔。”

鹿兰川低头，仔细观察她的眉眼。

清冷，染上冰霜的清冷，透过浓密的睫毛都能看见眼睛里迸发的寒光，比她射出的箭还要锋利。

“好。”

他立刻打电话出去。

姜晚风安静听他说话，几句话说完，挂断，告诉她：“今晚就去执行，你如果想看，我让他们全程录像。”

她摇头。

不看。

她想知道赵大树有没有七百万，苗振邦的命，值不值七百万。

如果没有这么多，赔不起，赵大树会怎么做。

还有没有新的交易。

跟他交易的人，会不会出现。

姜晚风往外走，拿出手机打车。

鹿兰川拦住她，晃了晃车钥匙，“我送你。”

不等她拒绝，他又晃了晃手机，“让我送你，作为酬劳。”

姜晚风皱眉。

鹿兰川最后说：“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酬劳要挟。抱歉，让我送你回去。”

“换一个。”

“谈……”

“送我回去。”

夜色中，黑色宾利在车道上疾驰。

姜晚风坐在副驾，心底难得松懈下来。

比前两天深夜打车，要放松许多。

半晌，她微偏头，“谢谢。”

鹿兰川沉默开车，没有回话。

嗡。

姜晚风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许盈婳的消息。

大小姐：【小姑姑，三月一日十八中百日誓师，你能回来吗？】

姜晚风：【能，我二月底借读就结束了，回去备考】

大小姐：【天助我十八中！小姑姑，我有一个想法！】

大小姐：【我们这一届，万分荣幸能与世界冠军同窗苦读！小姑姑，百日誓师那天，你一定要来助我们拔得头筹！】

姜晚风挑眉。

大小姐：【我跟我爸提议了，他完全同意，比我还激动，初步计划是让你百步穿杨，点亮圣火！】

射箭？

姜晚风：【当着全校高考生的面？】

大小姐：【对！】

大小姐：【一箭光寒十九州，百日冲刺拔头筹！】

大小姐：【怎么样？当做百日誓师的助威词，直接给我们十八中考生拉爆！拉爆！！！】

姜万人想象一下，点头，打字回复。

【很燃！荣幸之至】

许盈婳叮叮叮又发来很多消息，各种计划，各种方案，最后打字不够快改发语音。

姜晚风凑到耳边仔细听，方案不断在改进。

她很喜欢。

她喜欢万众瞩目，豪情万丈，将射箭的霸气传给所有人。

正好，她最近正在练习手感。

姜晚风：【让许校长放心，姜晚风保证完成任务！】

她坐直身子，心情因为许盈婳的消息而澎湃，对回十八中充满期待。

鹿兰川单手旋转方向盘，借着观察右侧后视镜的机会瞟一眼突然能量满满的女生，只觉得旁边，突然在发光。

*

*

我算错时间了（丢脸.jpg），上一章改一下回十八中时间，二月底就得回去，不然就不是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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