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龙相见 2
“手下人没规矩！别见怪！我们都是苦哈哈泥腿子出身......”
在刘宗敏表现出没规矩的一面后，李自成主动开口说了一句。他这话当然是说过朱慈烺听的，可他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有责怪的意思。
朱慈烺也并未计较。
“无妨！行伍之人做事情皆是如此......”
“李兄能从一介小吏走到如今这一步，倒是令我大为吃惊！千百年的史册后，李兄也定然有一世枭雄之名......”
听完朱慈烺的话，李自成面露惊愕神色。
他本以为自己坏了朱家的江山，朱慈烺定然会对自己非常憎恨的。可如今一见，却不是他所想象中的那样。
朱慈烺不仅没有恨自己，反倒非常尊重，这顿时让李自成对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天子有了很大的改观。
两人坐在火炉前开始吃起东西，朱慈烺拿来提前串好的肉串放上去，一边烤一边拿出盐和孜然等香料。
“李兄，桌子上的酒壶你帮我拿一下，那里面有我带来的酒......”
朱慈烺手中烤着肉串，只能开口提醒李自成。
李自成愣了一下，然后才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酒壶，且从里面拿出两个杯子，分别给两人倒上一杯。
“这酒不会有毒吧？”
李自成心中暗暗警惕。
朱慈烺却是大方坦然，他直接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过酒杯，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李自成就主动举杯。
“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只有李兄和朱兄！”
“我敬李兄一杯！”
朱慈烺率先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如此豪爽的气度，也顿时让李自成很是喜欢。尽管他还是有些怀疑，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还是硬着头皮将酒给灌了下去。
刚喝完，他面前的朱慈烺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李自成，你终于上当了吧！我早就命人在酒水里放了毒的，半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毒发身亡......”
李自成吓得扔掉杯子赶忙站起身。
他努力地朝嘴里伸出手，想把喝下的酒给呕出来。
一旁正在聊天的刘宗敏见状吓了一跳，他厉喝一声，直接朝着李自成这边冲了过来，“弟兄们！动手！”
话音落下，李自成身后的禁卫纷纷抽出长刀。
明军这边同样如此。
双方霎时间对峙起来，气氛变得无比紧张。
朱慈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先是朝着身后的禁卫们招了招手，“都退下吧！”
李自成狐疑地看着他。
朱慈烺解释道，“刚刚是骗你的！这酒没毒。”
说着，朱慈烺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啧！
“这酒不错。”
朱慈烺喝下一杯赞叹道，脸上尽是饮酒后的惬意与享受。
李自成看到这里也知道被戏弄了！他冲着刘宗敏等人摆摆手，这些人也才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李自成回到朱慈烺面前坐下。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酒杯，用衣服的一角擦拭之后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
“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行吗？”
朱慈烺笑得合不拢嘴。
“李兄，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不必紧张！”
说罢，朱慈烺把烤好的羊肉串递给李自成。
此时已撒上孜然和胡椒粉的香料已经烤得滋滋冒油，一股浓重的香味散发出来，哪怕是李自成也有些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他接过朱慈烺的羊肉串，却没有着急吃下去。
朱慈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主动拿起一串撸了下去。
尽管他是大明朝的皇帝，可此时，他跟一个普通少年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仅吃得嘴巴上都是香料，撸完以后还直接用手去擦，看起来哪里像是什么天潢贵胄，倒像是在军中长大的孩子。
李自成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很亲切，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他也是这般年龄过来的，所以渐渐的，他也放松了对于朱慈烺的提防。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烧烤，话匣子也逐步打开。
“李兄，说真的！我还是有些敬佩你的。”
“当初被孙传庭追得逃入山中，听说只剩下了十八骑，可最后又卷土重来......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东山再起？有多少人是受过一次重大打击就一蹶不振的？”
“像刘备那种天命之年一事无成，却最终做出一番事业的，又有多少人？就冲这个，我敬你一杯！”
“可惜我是朱家的皇帝，否则我定要与你痛饮三天三夜！”
朱慈烺说出这话的时候，李自成已经不用能震惊来形容了！他几乎是当场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喝啊！李兄，你又在养鱼？”
朱慈烺一提醒，李自成才清醒过来。
他同样一饮而尽。
“李兄海量！”
朱慈烺笑道。
“其实说真的，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与你走到对立面。我知道，你是穷苦人家出身，当初有诸般不易！若是我拥有的是你的人生，我可能会比你更痛恨这个朝廷，这个不公的世道，可能有些事情比你做得还过分......”
李自成沉默不语，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们汉家文明千年来屹立不倒，有过辉煌，也有过低谷。”
“我认为，最大的问题就是彼此间的内斗不止，自相残杀。你我皆是汉人，手底下的将士们也大多如此，即便不是汉人，却也是华。夏后裔......如此这般，你我杀到何时才算个头？”
“战事一起，生灵涂炭，真正遭殃的永远都是百姓！”
“更可怕的是，你我之间消耗之时，异族趁虚而入！到时候你我两败俱伤，异族却趁机占领这个天下......想想宋朝灭亡时的模样，想想宋亡以后百姓们的下场.....我是真不希望这一切的惨剧重新在华.夏大地上演......”
朱慈烺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忍与惋惜。
一直沉默的李自成此时也感受到来自眼前人的真诚，借着酒劲儿，他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要不是当初没了前程，谁愿意拿命去搏？”
“朱兄！见你之前我以为你是个不谙世事的深宫皇帝，可如今，我却不这样认为......你父皇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实在是他的福气！是大明朝的福气......”
李自成夸赞道。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蔓延出来。
砰。
两人对饮一杯！
“李兄，若是我肯封你为大明的异姓王，永世镇守陕西，你愿意归附大明吗？”
此话一出，李自成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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