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差点犯了大忌

奶奶面容和蔼可亲，见了老马，热情地招呼他进去坐。

老马握住她的手说了些什么，兴许是赫哲族的语言，我一句也听不懂。

讲完，奶奶朝我看过来，笑着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恭敬地给她鞠了一躬，也握住她的手。

奶奶说了几句话，我只能微笑，点头，好好听着。

就像不懂英语的人听见老外叽里咕噜一通说，自己一句也听不明白。那种无奈我现在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好在我还有老马这个“翻译官”帮我解围。

说了一阵，奶奶领着我往里走。

老马附过来，“奶奶说她老伴还在睡觉，咱们得再等会，老爷子才知道以前的事。”

据老马说，我们现在进的叫作正房。

正房，是在马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房子大都用土坯砌起来。

进屋看见房内搭着南北相似的火炕，西炕连接南、北炕，貌似叫作“万字炕”。

奶奶招呼我们坐着，她则提了茶壶进里边一间房。

我环视一圈，看见东边那炕上堆着些被褥衣物，便往没什么东西的西炕走过去。

“诶，别坐，坐不得！”老马一把拉住我。

我看着他略显惊慌的神情，疑惑地问怎么了。

“怪我没事先告诉你，赫哲族以西为贵，西屋供祖先、神灵牌位，所以西炕住长辈，一般人，尤其妇女经期和戴狗皮帽子的人，都不能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对人家这习俗之类的没搞明白，差点犯了大忌。

老马把东边那炕拾掇拾掇，招呼我和他一块坐过去。

有了这么个教训，我不敢再自己乱走动，生怕再犯什么忌讳。

坐在炕上，我两只眼睛可没闲着，再度细细打量这里边的构造。

两边为卧室，堂屋两侧均有灶，灶高度不大，上边架着个大铁锅。

这倒和东北的差不多，这样设置一则便于一次可蒸较多馒头，供几天食用，其二则利用较大锅膛燃烧木柴来使两边住房中的炕暖和起来，锅膛与睡炕是相连的。

中间那堵墙貌似是火墙。

火墙是指用砖或土坯砌制成中间嵌空的墙，与灶膛相通因而可以使墙体温暖，它在室内兼作隔墙，散热量大，温度均一，灰尘较少，保温时间长。

在集体活动的大型房子中，也有以走廊中的隔墙充当火墙，砌出几个烧火的炉膛，连通墙与炕。

或在进门处屋角砌一个三角形灶，连通墙壁。

火炕火墙消耗燃料多，只能烧煤，木柴，因而东北农村，每家在入冬以前都准备了充足的柴火。常常在住宅边堆得象房子一样高，以便整个冬天取暖。

桃林这村子倒挺适合这种造法，这边柴多，青山常在，不怕没柴烧。

因为是夏天，这炕都闲置着没用。

墙上还挂着赫哲族一件狍皮大衣。前后开衩，衣服上镶黑边或云头纹样，扣子比较特别，是鲶鱼骨扣。

衣服上头是一顶帽子，形如一般的斗笠，顶尖檐大，但帽檐上刻有各种云卷纹、波浪纹以及狍、鹿、鱼的形象，十分特别。

老马说那是桦皮帽，是夏天戴的东西，帽沿宽大，既可以避雨也可以遮光。“姑娘常将精心制作的桦皮帽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作为爱情的信物。这皮帽哇，就是奶奶做的。”

“这样。”我笑着点点头。看来这里边都东西都有些讲究。

说话件，奶奶端着一铁制大托盘出来，拖盘上放的是一壶茶，两个茶杯，还有一盘东西我认不太出，貌似是烧烤。

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奶奶又搬来一张小木桌放在炕上，接着就给我们一人倒了杯茶。

道过谢，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这茶是咸的，带着一股浓郁地香味，细品还有淡淡的一股酒味。醇香可口，令人精神顿爽。又是一大口下肚。

只恨我才疏学浅，化到嘴里只剩下好喝这两个字，“老马，这茶有什么讲究？特别好喝！”

老马把杯里的茶一口喝尽，望了眼坐在一边的奶奶。奶奶正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见我们杯里的茶喝得差不多，起身来给我们添茶。

我赶紧摆手示意不用，我们自己来就行，“老马，你帮我和奶奶说说。”

老马只是笑了笑，说不要紧，这是赫哲族待客的礼数，你不让他们倒，他们会觉得亏待了你。

如此，我只得悻悻收回手。

又喝光一杯茶，老马叫我尝尝盘子里的东西。

见我捻了一片放进嘴里，老马问我味道怎么样，“脆脆的，挺香，还带着一股鱼味。”

“诶，对咯，这就是烤鱼片，也叫塔拉哈。”老马也拿起一片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或许因为老马是本村人，他在这里比我自在得多。

吃喝一阵，老马对奶奶说了些什么，奶奶朝他一点头，又冲我笑笑，起身离开。

我拉拉老马，“你对奶奶说什么了？”

老马说现在正是农忙时候，不光地里活多，家里活也不少，他让奶奶先忙活去，我们自个在这等就行。

“老爷子可能干活累了，睡得比较久，你别着急，咱们再等等哈。”老马宽慰我。

我笑了笑说不着急。这里边有特色的东西不少，一边看一边听老马介绍也不无聊。

“你看看那个。老马指了指挂在墙边的三副手套。

单看它们就是三副手套，但我知道老马这么问，肯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于是我没说话，静静等待着老马的下文。

“那东西啊，是狍皮手套，制作起来可麻烦得很。”老马又往嘴里丢了一块烤鱼片。

赫哲人戴手套主要是为了防寒。手套是他们冬季必不可少的。

但这手套不太一样，赫哲人的手套多用狍皮制成，主要有“沙拉耶开依”（五指手套）、“瓦拉开依”（皮手闷子，只有拇指与其余四指分开）和“考胡鲁”（皮手闷子，筒长并有活口）三种。

三种手套各有特点，“瓦拉开依”便于拿东西却不能握枪射击。

“沙拉耶开依”精巧美观，套口处多镶有灰鼠皮边和云字花边，手背面上还多绣有花纹，又便于拿东西和射击，但保暖性却较差。

“老爷子在冬季出猎时喜欢戴“考胡鲁”，戴上它后，可以把筒套在袖口上，并用皮绳系紧，手可以从手掌面手腕处的开口自由出入指套，冷时放进去，需要时可以随时缩伸出来。”

“嘿，我还跟着老爷子一块出过猎呢，那东西，没点技术还真不行。”

末了，老马一指最下边那双鞋，“看见那鞋了么，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那是鱼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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