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胭脂盒

我上楼去叫张敬陵吃饭，门没关，进去之后发现张敬陵埋头在去那汉代铜镜的包浆。

“师傅，先吃饭吧，不着急。”

张敬陵应了声好，把手里的工具放下，跟着我下楼。

这次张敬陵没有问我昨晚干嘛去了，可能已经见怪不怪。

吃过饭，洗完澡，我设好早上的闹钟。明天六点就得去和付一约好的地方，我得早点起。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早呢？有这么着急吗？

想不通，还是别想了，省得又添一件烦心事。心里已经够乱的了。

我翻个身，很快便沉沉睡去。

早上五点钟，闹钟便响个不停。

我穿好衣服，下了床。

夏天的五点来钟，天已经挺亮了。

洗漱完我便开门往外走。早饭就别想着吃了，况且这么早，也没什么胃口。

车子没修好，公交车也没有，只能坐出租。

站在路边等了半天，没等到一辆车。心想着在这死等也不是个办法，便一面走一面等车。

都走过两个红绿灯了，还是没来车。我一看时间，不好，只剩下二十来分钟。

可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啊。我赶紧撒腿朝付一给的地址跑。

那地方靠近陈意兰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一通狂奔，终于到了。正好六点钟。

付一约我见面的地方是个叫茶草作的茶艺馆，装修低调却又大气，在一片现代建筑中额外突出。有花有草，古色古香。

这么早，茶艺馆竟然开门了。

我正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粗气，一穿旗袍的女子走过来问我你是付一先生的朋友吗？

我还没开口她就接着说付一先生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之后就领着我进了包间。

付一坐在一茶桌前，面前摆着个小茶壶，貌似是在煮茶。小茶壶旁边放了几只精致的白瓷茶盏，一字排开。

听见声音，付一回头，“宁先生真准时，刚好六点钟。”

我摆摆手，在他对面坐下，茶桌边就两张椅子，他似乎只约了我一个人。“没有，还是来晚了一点，让你久等了。”

付一给我倒了杯茶，“看你这一身的汗……是跑过来的？”

“额……是，没等着车。”我拿过茶盏，喝光盏里的茶。“云雾芽青？”

付一轻笑两声，“是，听说你……不，是我也爱喝这茶，所以叫他们上的，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我点点头，问他这次找我来是要鉴什么古董。

付一倒茶的手一颤，茶就倒偏了，洒在桌上。

“宁先生，在鉴这古董之前我有个不情之情。”

我愣了一下，“什么？”

“能不能先签一份保密协议？”说着，付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文件足足有两页，我仔细看了几遍，大概意思就是说无论鉴定结果怎样，都不能外传，今日见面一事，也不能外传。

看到这我松了口气，听到他说签协议的时候我还以为要签一个鉴定有误照原价赔偿的合同呢。

可我又生出了新的疑惑。鉴定结果不外传我可以理解，省得人家出手的时候影响价钱。但今天见面一事也不让外传就有点说不通了。

又不是什么特工间谍，两个普通人见个面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除非……对面这个人来得不普通。

我抬起头，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白白净净，虽称不上英俊，但五官也算端正。身上散发出一股脂粉气，眼睛深不见底，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老练的作风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我用三个指头按着保密协议，将它推回去。

“不是我不想签，这协议很是莫名其妙。”我把头靠过去，紧盯着付一的眼睛，“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付一垂下眼帘，喝了口茶，“这个不能说，反正签这份协议对你并无害处。”

说来也是，我只是充当了一个保密者。

反正知道原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签下这份协议  看看他到底要我鉴定什么。

“好，我签。”我把协议原样拉回来，接过付一给的笔，在结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下总舍得把你那宝贝拿出来了吧。”我合上笔，连同协议一起递给付一。

付一接过文件看了几眼，谨慎地放回公文包后，才小心翼翼地从立马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小盒子是陶瓷的，还没有巴掌大，呈圆形。盖子上印着一枝梅花，旁边还有三个字，貌似是个人名。

我只能看出开头是个柳字，其余两个字看不太清。

这盒子……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我忽然记起在山羊胡的手机里似乎见过这么个盒子。

只不过我不能确定，因为那张照片实在是太过模糊，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我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是因为盒子大小差不多。

不会，付一能和这山羊胡有什么关系。

我摇摇头，继续打量手里的盒子。

看样子，好像是个古代的胭脂盒。年代暂且还不能确定，但看这烧瓷手法，至少在唐代以前。

“这胭脂盒，年代挺久远，没有伪造痕迹，是个真品。”细细打量一番后，我把胭脂盒还给付一。

付一没接，只是摇头，“不，我这次请你来，不是找你验真假，是想让你看看这胭脂盒，有什么奇怪地地方。”说这话的时候，付一流露出的情绪很复杂，眼神里有厌恶，又有种莫名的依赖。

这么小个东西，能有什么奇怪之处？我用拇指抠住盖子，刚打开一丝缝隙，付一就探过身来把胭脂盒盖上，“不能打开！”

我没顾上问为什么，刚刚从里面穿出来的气味差点没冲得我背过气去。

极其怪异的味道，血腥味夹杂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咳咳，这里面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难闻？”我用胳膊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没……没什么，只是些过了期的胭脂。这里面的胭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可能早就变质了。”付一把胭脂盒拿回去。

“那为什么不换掉，这盒子是个好东西，可别因为这胭脂掉了价。”

“因为……这个不能说。”

“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讲，连盒子也不给我看，你叫我怎么鉴定？”我拍桌而起，这个付一也太不像话了，又是保密协议又是不给我打开盒子，究竟是要干什么？“您另找他人吧，这东西，我鉴定不出！”我抬腿便走。

付一拉住我，“别，我确实是有苦衷，也找别的人看过了，他们都鉴定不出来。我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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