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四脉

我提了两套煎饼果子往回走，路过菜市场，寻思着屋里也没菜了，得去买点。

可能是因为早上大家都出来买菜，市场里人挤人，摩肩接踵的。

“诶，大婶让一下哈。”我侧着身子挤到一个菜摊前。

大婶不悦地白了我一眼，我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瞥见旁边站着个人，浑身雪白雪白的，怎么说呢，不是那种普通的白，倒有点像尸体被泡肿了。

我拿起摊子上的一条白萝卜装进塑料袋，喃喃自语，“真是比这萝卜还白。”

买完蔬菜，我又挤到鱼摊前。

鱼贩子用一个塑料大桶，装了满桶活蹦乱跳的鱼。这鱼新鲜，没两秒就被一抢而空，鱼贩子收钱都收不过来。

我赶紧叫过他，买下了最后一条大草鱼。

今天给张敬陵他们做道水煮鱼。

拎着菜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穿来谈笑声。

屋里来客人了？

刚进门，就看见张敬陵旁边坐着个头发眉毛花白的老人，年纪看起来和张敬陵不相上下。

老人一身太极服。宽肩阔面，厚如青砖的下巴，慈善的面孔。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个悠然自得，从容淡定。

听见响声，深邃的眼神落在我身上，“这就是宁知吧？”

“没错，宁知，快来见过你师叔。”张敬陵朝我招手。

我赶紧把手上的菜放在门边，欠着身子，给老人行了个礼，“师叔好。”

老人微微点头，和善地笑了，“这孩子气质不错，透露出一股子沉稳劲。劲陵你可收了个好徒弟啊。哈哈哈。”

张敬陵佯装嗔怪，“诶，你可别老夸他，夸多了他该骄傲了。这不，上次还差点闯祸呢。”

“就是骨媚簪那件事？”老人偏过头来看我。

张敬陵点头。

“你要是嫌这孩子不好，给我做徒弟好咯，我正愁一身技艺没处传呢。”

张敬陵故意板起脸，“那你可别想。”说完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老人拍拍他旁边的位子，叫我坐过去。还亲自倒了杯茶给我，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老人看我喝了一口茶，问道：“宁知啊，你师傅老在电话里问我那骨媚簪的事，害我心生好奇，这不，正好这次来看看你师傅，也正好瞧瞧那簪子的真容。”

原来他就是张敬陵的那位好友。

我赶紧把茶杯放好，把那簪子的事讲给老人听。

刚讲完，老人就一拍手，说了声好，“你这算物尽其用啦，还用在了正道上，做得好。”

又受了夸奖，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又和他们聊了一会，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半了。

就叫张敬陵他们先聊着，自己拎着菜进去做午饭。

今天正好买了挺多菜，不然还真没什么招待人家的。

在厨房忙了一阵，饭做好了，我叫了声师傅师叔，又上楼去叫凌玉儿下来吃饭。

凌玉儿怕生，推脱着说等我们吃完再吃，我拿她没办法，就拿两个碗乘了饭送到楼上去。

“听敬陵说，你们店还有位叫玉儿的姑娘，怎么没见她一起？”老人见只有我们三人，有点奇怪。

我说她待会才下来，让老人先吃。

“师叔，刚听你和我师傅谈到了青姨，你们认识？”

老人夹菜的手停了一下，“岂止是认识，还颇有渊源呢。”

我大喜，“那您知道我青姨的下落吗？”

老人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张敬陵，摇头，“确实不知。”

我大失所望，本以为能靠这位师叔得到点青姨的下落。青姨到底干嘛去了，这么神秘。

不过我也从老人嘴里听说了一些青姨的事迹。

青姨是青门长女，主管古董奇货一类。但青姨涉猎广泛，几乎所有领域都有涉及，而且造诣颇深，被称为一代奇女。

“师叔，我怎么没听我青姨说起过青门这件事呢？”何止是没说过，简直是闭口不谈嘛。虽然我知道青姨很厉害，但她可从来没和我说过她是一代奇女之类的。

“那是因为她已经脱离四脉……”老人刚说到一半，就被张敬陵截住，“一些个陈年旧事，提它干什么。”

我开口还想问，被张敬陵意味深长的眼神扫着，“好好吃饭。”

我不敢再问，埋头吃起饭来。

四脉？听起来像个老组织的名字。青姨也从来没提起过。说不定她的离去，就是和这四脉有关呢。

没错，这是个突破口。

吃过饭，收拾完桌子，我想再找老人打听清楚。

但张敬陵一直和他在一起，让我没有单独和老人想处的机会。

黄昏时分，张敬陵要送老人走，因为奇货居没有空房间住。

“师傅，我开车送师叔去吧，还更快。”一来是觉得路远，想送送他们，二来其实是想单独和老人呆着，好问事，“您在屋里歇会。”

张敬陵似乎看透了我的意图，笑着说老友要走自己岂有不送的道理，一定要我带上他。

老人呵呵一笑，“你俩别争了。宁知，你也别送了，我叫敬陵陪我走过去，也好看看这市里的风景。”

既然人家都开口了，我也不好在说什么，掩住内心的失落，留在店里。

真搞不懂师傅干嘛不让我知道，又不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逐渐想开了。说不定师傅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他要是想让我知道肯定会说的。

独自呆了一会，开始清理货柜。

反正闲着没事，还容易胡思乱想，倒不如把好久没打理的货柜清一下。

货柜上东西不多，倒也好打扫。我拿了块抹布，提了桶水开始擦拭起柜子来。

擦着擦着，在货柜的最下层发现了一个外面全是灰的袋子。

怎么脏成这样，也不知道是房东留下来的还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带过来的。没什么印象。

我拎起那个灰不溜秋的袋子，准备丢进垃圾桶。

等一下，这袋子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

不过这袋子外的灰也太多了，跟糊了一层泥巴似的。

我去楼上取了副手套，才开始开那袋子。

这袋子是布做的，挺大，因为上边太多灰，又或许是有些年头了，分不清颜色。

两个提手死死地捆扎在一起。手都给我勒红了，才把它解开。

一解开又傻眼了，里边是个木制保险箱。不是现代的那种，而是老式密码保险箱。个头中等。

我拿起保险箱晃了晃，里面传来闷闷地撞击声。听这声音，里面装的应该不是些零碎物，倒像是木头做的什么东西。

我又敲了敲保险箱，附耳去听里面的响声。

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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