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从哪来滚回哪去

“噢，老马喝醉了，我们准备给他抬回家去。不能老睡在这不是。”

白老爷子往里一摆手，说别抬回家去了，小伙子身体沉，费劲，干脆在我这睡。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正好屋里还剩了点猪肉，晚上再请请你们，款待款待两位贵客。”白老爷子径直朝我们走过来，搭着手让我们进去。

于是乎，老马就在白老爷子的炕上躺下了。幸亏老马只是睡，也不吐，不然这场面可没法收拾。

安顿好老马，我和陈意兰也没闲着，帮着几个老人一块收桌子刷碗，特别是那几张大圆木桌和那口大铁锅，还非得让我这种年轻人来搬动不可。怕的就是老人们一个不小心腰了闪，崴了脚。

一直到天色微暗，帮忙的人也都各回各家了，老马才扶着额头左摇右晃地从里边出来。

我拿了块毛巾，在凉水里浸过一浸，丢给老马，“醒了，擦擦脸。”

老马双手接住，唯恐掉了。一边擦脸一边问我这是睡了多久。

“不久不久，也就一下午吧。”

老马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哎，我这一高兴就喝多了，平时也不咋喝酒。”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喝就喝了，对了，白老爷子请我们在这吃顿晚饭，你可别走回家去了啊。”

说话间，白老爷子端着几条肉还有些油盐酱醋出来，说反正外边那口灶还没拆，干脆在外边把饭做了。

往土灶里添了几把干柴，火一下子呼呼啦啦地往上蹿，一会的功夫，肉香就飘了满院，和中午吃的杀猪菜有得一拼。

肥瘦均匀的五花肉被拿来红烧，勾了芡后发出一阵肥美的香气。就着米饭吃下去，三大碗也不够。

白老爷子还拿出来一瓶自家酿的高粱酒，一起出来的，还有一小碟撒了盐的花生米。

“来，陪我喝两口。”白老爷子拿过一只碗，给我倒上一满碗，没给老马，他中午的酒还没醒。

我象征性地砸了一口，敬了敬身旁这位老寿星。

酒足饭饱，在白老爷子剔牙的当，我问他知不知道拐子爷是什么来历。

“怎个了？”白老爷子停下剔牙的动作。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中午不是见他情绪不太对么，我就去他家看看他，结果被他拿着拐杖连轰带打地赶出来。”

“要不是后边把他制服住，那顿打是跑不了。”

白老爷子听得皱了眉，“我不知道他这个人来历，和他也没什么交际。”

“只是……”白老爷子话锋一转，“你还是别和他走太近了，这个人呐，真是不正常。”

白老爷子撇着嘴摇了摇头，“你看见他那眼神没有，不止是行为不正常，他那心理啊，绝对也不正常！”

我偏头看了看老马，他垂着脑袋不说话。

怎么白老爷子和老马描述的截然相反？一个说他没病，一个说他特别不正常。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听谁的好。但这也说明拐子爷这个人不简单。

能舍弃自己的家，自己的故乡跑来这里，背后一定有故事。

吃完饭，收拾完场面，我们和白老爷子挥手道别，借着手机微落地灯，踏进那浓浓的夜幕中去。

只有陈意兰在一边绕有趣味地谈论今天的杀猪菜，我和老马都沉默着，说是在听，其实各有心事。

找土碗的事陷入了绝境，我几乎无从下手，每一条路都被截断，后边还有西装男在不断地催促。

该怎么找呢？

回到老马家，简单地洗漱完之后，都各自回房睡觉。

身体十分疲惫，但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思索着怎么个找法。

身旁的老马早已经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我不敢乱动，怕吵醒他，于是借着窗外漏进来的一点星光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也不知到什么时候，终于睡过去。

第二天被一阵谈话声吵醒，不，应该说是争吵声。

眯着眼睛往旁边看一眼，老马已经起床，那么他在和谁吵。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用脚摸索到拖鞋穿上，走到房外去一探究竟。

是拐子爷！睡意一下子消得无影无踪。他来干什么。

看见我出来，拐子爷停止争吵，朝我走过来，但被老马拉住。

狠狠盯着老马僵持一阵，拐子爷吐出几句话，“不想惹祸上身，就别找那只土碗！从哪来滚回哪去！”

说完这几句话，拐子爷将拐杖往地上一拄，发出猛烈的撞击声，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我在这边一阵莫名其妙，什么惹祸上身，拐子爷到底要警告我些什么？不找那只土碗而已？

老马过来拉了拉我，“别听他的，你还在这住着。”

原来，刚拐子爷过来是想让老马把我和陈意兰赶出去。老马当然不肯，于是两人就吵起来了。

“你别往心里去，就在这好好住着，拐子爷……我也越来越不懂了。”

老马做好早饭，陈意兰还没起，于是我两先吃了。

等早饭吃得差不多了，陈意兰才睡眼惺忪地开门出来。

“你们起得真早啊。”陈意兰揉着眼睛和我们打招呼。

老马说今天得上山摘桃卖去，几天没摘了，怕烂在地里。

“行，那我跟你一块去。”之前我被熊抓伤，老马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我，也没顾上去侍弄果树庄稼。

再者，我也想去镇子转转，换换思路，毕竟别的道都已经堵死。

老马见陈意兰一脸疲惫相，便说你就别去了，在这休息会。

“对，我和老马两个人够了。”陈意兰昨天忙里忙外，也确实累了。

陈意兰想了一阵，还是答应下来。

吃罢早饭，我和老马便一人拿两个筐往山上走。过见地上掉了不少熟透的桃子，看得老马一阵心疼。

熟桃足足摘了四大筐，和老马上下运了四回才运回家里去。

好在种桃的地方离老马家不远，不然这几趟属实够呛。

摘回了桃老马的眉头也不见舒展，他说这桃太熟了，留不得，说不定明早就会坏掉不少，得赶紧卖掉。

“那咱们吃过午饭就去。”我当下决定，“虽然赶不上市，但能卖多少是多少，总比烂在家里强。”

老马微微点了点头，“你说得在理，那咱们下午就去？”

“行，我现在就烧火做饭去，别跟我抢啊，我得好好露两手。”见老马又想说他来就行，我赶紧阻止，大步走进厨房去。

猛火快烧，几盘菜一会的功夫就上了桌。和老马匆匆吃完，便抬着那几筐桃上三轮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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