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置人于死地

“没事啊，你难过什么呢。”老马笑着捶了我一拳，“看，前边就是拐子爷家。”

老马伸手重重扣了几下木门，“得敲重点，拐子爷有点耳背。”

如此这般连敲了五六分钟，里边才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沙哑的，含糊不清的男声，“谁啊。”

吱嘎一声，木门开了，拐子爷拄着他那根昂贵的阴沉木拐杖从里边出来。

微弱的灯光下，拐子爷那双空洞的眼睛有些诡异。

“是我，老马，我来送点吃的给你。”

“噢，老马啊。”拐子爷那张从未有过表情的脸竟然浮现出一个笑容。

他笑着，静静地看着老马，却不去接他手里的盘子。

老马似乎已经习惯了拐子爷的这种状态，也没管，直接越过拐子爷把盘子往里放。

我也探头朝里边往，只看见一张空床，一张木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拐子爷，那半只烤鸡你现在吃了哈，还热乎着呢，待会我过来取盘子。”老马把盘子搁在木桌上，转身往外走。

“烤鸡！你说烤鸡！”

拐子爷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戾气，脸上的表情霎时改变。

不单单是狠戾，而含有那种想置人于死的狠辣。

看见这眼神我心知大事不好，赶紧招手叫里边的老马出来。

但为时已晚。

拐子爷将拐杖砸在老马身上，老马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飞身扑过去掐住老马的脖子。

这速度，绝非是一个八十来岁的老人所能拥有的！

“是你！是你！”拐子爷发了疯似地吼叫，龇着牙齿，犹如一头与人争夺食物的野狼。

拐子爷手上的青筋暴起，老马的脸色由红转青，两眼上翻，几乎要背过气去。

“住手！放开老马！”我虽意识到拐子爷会有所动作，但绝没想到他会下此毒手。而且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根本不像方才那个蹒跚拄拐的老人。

我冲过去抓住拐子爷的手使劲往外一扯，这一下还没扯开拐子爷的手硬得如两条钢筋，死死钳住老马的脖子。

不行，再不把他弄走老马真要岔气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大吼一声得罪了，一掌拍在拐子爷肚子上，手掌使暗力将他一把推出。

拐子爷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往后倒，砸在木凳上，脖子一歪昏了过去。

此时被拐子爷松开的老马没了气力，直挺挺向后倒去，我赶紧伸手将他扶住。让他沿着墙慢慢坐下去，身子始终斜着，利于氧气输送。

老马应该是没什么事，就是被掐住脖子一下没喘过起来，休息一会应该就能好。

在墙角坐了一会，老马涨红脖子咳嗽几声，倒也慢慢缓过劲来。呼吸也恢复正常。

“拐子爷呢？”老马缓缓睁开眼。这家伙，自己这样不管，倒先关心起别人来了。

我抬起下巴往凳子那一指，“刚被我打了一掌，晕过去了。”

“啊？那他没事吧！”老马双手撑地，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我又把他按回去，“没事，我有分寸，那一掌是打在他肚子上，能让他吃痛但又不会伤到他，你自己这个样子，先别乱动了好不好？”

“你再坐这休息会，拐子爷那我来处理，他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安慰老马一番，我起身朝拐子爷那走。

先把拐子爷的脑袋托起来查看后脑勺有没有磕伤，确认没有后，我便把拐子爷扶起来。

奇怪的是，拐子爷一身轻飘飘的，没费多大劲就给提溜起来，说是泡沫也不为过。

虽说老人家体重都很轻，但拐子爷这……也太过了。而且单看拐子爷的外形，一点不显干瘦，是正常人的体型。

眼下我也没法再管这么多，把拐子爷一横抱，放在他的木床上。

此时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番拐子爷，深重的黑眼圈，紫中夹黑的嘴唇，放在拐子爷那张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惨白的脸上，十二分的诡异。

“老马，拐子爷的嘴唇怎么是紫的？”我怕是拐子爷磕着哪出了事，回头问了老马一句。

老马又咳了几声，说那个没事，拐子爷常年都是这样。本来村里人还以为他是吃坏了东西，想送他去镇上卫生所里看看，结果他死活不去，村里人见他这么久了也没啥事，索性不去管他。

这就行，拐子爷这么大年纪了，还真怕他这会出什么事。

其实要不是看老马被掐得快断气，我绝不会对一个老人下手。

“小宁，扶我起来一下，我看看拐子爷去。”老马自个试了试，发现起不来，只能求助于我。

“唉，你这……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我嘴上埋怨着，还是走过去扶起老马，他不看拐子爷一眼，看来是不会安心。

老马立在木床边注视着拐子爷，确认他没事后，老马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微微塌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马喃喃念了两句，弯腰伸手，将拐子爷脚上那双磨破了边的布鞋脱下来放在床边。

我看了两眼，探身将墙角的那床薄毯拿过来替拐子爷盖上。这边的气候，到了晚上还有点发冷，不盖毯子我怕他着了凉。

“拐子爷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老马点点头，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那只铁盘，用来装烤野鸡的。

那半只烤野鸡在打斗中被击飞到地上，金黄酥脆的表皮此刻沾染上细碎的泥沙。

“诶，老马你别动，我来捡就行。”我立马弯腰将地上的铁盘捡起，吹去上边的泥沙。

“那半只野鸡……扔了吧，别让拐子爷再看见了。”老马望着地上的烤野鸡出神。

我嗯了一声取了扫帚簸箕将野鸡扫起，摸黑走了十来米，扔进斜方的一个垃圾堆。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还扒拉下别的垃圾将那半只野鸡盖住。

真是可惜，孩子们想吃还吃不到呢，所以拐子爷为何见了这半只野鸡如此疯癫？我想不通。

进去放了东西，老马让我走在前头，他则在后面关灯掩门。

“你没事了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老马朝我笑了笑，“就一开始喘不上起来。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被掐住脖子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拐子爷怎么会突然发病？他平时有这样过么？”

老马的眼神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没有，拐子爷从来没有这样，不是发病，拐子爷只是性格古怪，但他没病。”

但这种事，绝对不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都在思考着，慢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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