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意外发现雪绒草

夏天的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雷声刚息，暴雨又起。片刻，玻璃珠大的雨点便从天上的那个无底洞倾泻而下，砸在脑袋上叮咚作响，砸在地上噼里啪啦。

这雨下得特别突然，根本没人带伞，行人全都做乱兽状往能避雨的地方跑。

“妈蛋，这是下冰雹吧。”旁边的一个汉子怨骂一句，抱着脑袋弯着腰飞也似地往中药店里跑。

此刻，方才抓过草药的中药店外已经聚满了人。都抬眼望着天，嘴里说着这雨啥时候才停。

几个年轻药师不满地叫嚷着，让他们别把泥水往里带。

我把草药护在怀里，漟着雨水往车里跑。

停车的斜对面有棵老樟树，树下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在手忙脚乱地收着摊。

小女孩穿一身普通衣服，有些发旧，脚上穿一双明显不太合脚的白帆布鞋。估计也穿了挺久，鞋边裂开几个口子，颜色也由白转黄。

这么大的雨，那樟树厚密的树叶也抵挡不住，缴械投降。于是，雨水便穿过叶子顺着小女孩的脸颊往下流。

估计这孩子第一次出摊，还不太熟练，暴雨一来她立马慌了神，不知所措，急得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也顾不得开车门，疾步朝树下跑。

“小朋友，先去避避雨。”

小女孩脸上粘着一片被打湿的头发，凌乱不堪，不住地摇头，“不行……这草药不能打湿了。”

我赶紧帮着她把草药收起来，装进她背后的框里，又把底下的塑料布一收，拉着她就往车里跑。

打开车门让小女孩进去后，我对她说你先在这避避，雨停了再回去。

小女孩打了个寒战，哆嗦着身子不断地道谢。

我一看，衣服什么的都湿了，怪不得有些发冷。开了空调之后，小女孩好受多了，面色也红润起来。

“下次出摊记得带把伞，这天气真说不准。”我探身从车椅后的小布袋里拿出一条白毛巾递给小女孩，示意她擦擦头发。

小女孩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又道了声谢，动作有些僵硬地小幅度擦着头发。

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的样子。我见她拘谨得厉害，便有意与她聊天来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怎么一个人来出摊呐？家里大人呢？”我问小女孩。

小女孩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我……我爷爷腿脚的毛病犯了，走不了远路，就让我来。”

“噢，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又将头低低地埋进胸膛，“爸爸妈妈……不知道。”

我心里一动，知道自己问到了不该问的，赶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真是对不住。”

小女孩说了句没事，便不再开口，把脸贴在车窗上，呆呆地望着外边的雨。

车内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从车后座拿过一串棒棒糖，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待她偏头看过来便把糖塞到她的手里。

到底还是个孩子，看见糖果眼里都发出光来。

看宝贝似地看了几眼后，小女孩抬起头来，“这，这都是给我的吗？”

我笑了笑，“当然了，你那么懂事，帮爷爷出来卖药，这是给你的奖励。”

小女孩难得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方才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

拿过糖果却只是紧紧攥在手里，也不吃。

“放心吃吧，我可不是坏叔叔。”

小女孩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与黝黑的脸完全相反的洁白牙齿，“我带回去和爷爷一起吃。”

我摸了把她的头，“没事，这不是有好多颗吗，你可以先吃一颗，替爷爷尝尝味道。”

之前便见她望着糖果移不开眼，应该是特别想吃。

似乎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小女孩点点头，准备拆开一颗糖，右手拿的毛巾却掉在了一边的小框里。

“对不起。”小女孩赶紧弯腰去捡。

“没事，你吃你的糖，我来捡就行，一条白毛巾而已，没多大事。”我拍拍小女孩，附身去捡落在框里的白毛巾。

拿起毛巾的一瞬，我愣在原地。

“大哥哥……是不是弄脏了。”小女孩很是愧疚地问我。

“不是。”我赶紧把毛巾放在一边，把里面的几株草药小心地拿起来。

这不就是绒雪草么！

看见我拿那几株草药，小女孩补充说这是她上山采来的，“本来爷爷说这种草药没人买，不让我采，但我觉得它们开的花很好看，应该是有大用处的，便偷偷晒干了拿回来。”

绒雪草这东西，确实没什么人认识，也没什么人用。只存在一些偏方里。

况且因为它本身的毒性大，三分药性七分毒，被前人们称做毒草，更是没人用。

所以它不但是没人买，价钱那也是贱如草芥。

“是，的确是有大用处啊。”我点点头，凝望着眼前的几株绒雪草。

一些看不上眼的东西只要利用好了，也可作为救人命的好东西。

什么事都是多面的，看你注意到哪一面而已。众人都只关注绒雪草的七分毒，唤它为毒草，却忽略了它另外的三分药性。

去这尸气，恰恰是要以毒攻毒。

“小姑娘，这草药你怎么卖？”看过之后，我将绒雪草拿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摆着手摇着头说不要钱，“大哥哥，我们家后边的山上好多这样的草，你要是还要，下次我再出摊的时候给你送过来。”

我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这些已经够了。”绒雪草这东西不能加太多，不然会适得其反，这几株绰绰有余。

“那……那这串棒棒糖就当是你买草药的钱了。”小女孩扬起手里的棒棒糖，笑得眼睛如小猫般眯起来。

我摇摇头，“这样的话这些草药不是太贱了么。”

“但爷爷说过了，这草药不值钱的。”

“那是其他人不识货，我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当然不能只给你点糖果了事。”我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块钱，塞到小女孩手里，“这些当做是我买草药的钱。”

小女孩望着那些钱，瞪大眼睛愣了几秒，立马又塞回我手里，急得额头上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不，不行呀，不值这么多钱的，大哥哥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值这么多的，你就别推辞了。”我把手摆在胸前，不去接那些钱。

“拿回去给自己买身新衣服，给爷爷买些药。”末了，我又问她是不是还在上学？

小女孩应了一声，说在上六年级，今天是周六没课，她就替爷爷出来卖草药了，平时是爷爷自己来的。

“噢，那再给自己买些文具本子，要好好读书。”

“一定会的，谢谢大哥哥。”直到这时，小女孩才把钱收下，小心翼翼地把钱装进上衣口袋，还轻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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